劉協感覺有些愣神。
是的,在董卓那強大的氣場之下,他確實愣住了。
雖然他的年紀並不大,撐死不過一個十歲的稚童,放在鋼鐵森林的時代之中不過是一個剛剛對女孩子產生好感並有些頑皮的小學生罷了。可是因為種種巨變,他卻不得不學習和體會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以至於他的心誌的成熟程度遠遠高於身體。
隻是與那些個身體是小學生頭腦卻是大中生的穿越者相比,他的成熟是畸形的,或者說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有形成自己獨立的人生觀價值觀,隻是懵懵懂懂的聽從於自己的奶奶、父親乃至於被稱為可以信賴的大臣們的說教。
也就是說劉協除了對某些熟悉的人還有這屬於自己的認識之外,對於大部分人的認識都完全是水中花鏡中月,基本上都可以稱得上是道聽途說。
所以別看他平日裏對董卓唯唯諾諾小心逢迎,但是從內心來說他討厭董卓,討厭董卓的一切。
更別說董卓還是殺害他最敬愛的的兄長的凶手,雖然他對那個殺害他母親的“老女人”恨不能生啖其肉,不過他一直認為兄長和那個女人是不能相提並論的,雖然後來他知道了他的兄長如果不死的話,那麼他的這個皇位一定不會坐穩,下場更是不會比他的兄長好多少。
但是他還是因此而討厭乃至於憎恨董卓。
人一旦被憤怒、憎恨等負麵情緒蒙蔽了雙眼,就很難再看清楚一件事,哪怕僅僅是事件表麵歲透露出來的信息,更不要說其中的深層用意。普通人如此,劉協亦如是。
所以對於董卓給予他的教導,劉協一直采取一種抗拒的心裏——雖然他能夠記住董卓所說的每一句話,其倒背如流的程度即使嚴厲如董卓者有的時候也不得不點頭讚許。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老董這是在讚許自己的眼光,要不是他當初力排眾議(真的是“力”排眾議啊)怎麼會有劉協這個皇帝的誕生呢?
隻是其中所蘊含的思想劉協則完全沒有吸收分毫,完全做到了左耳進右耳出,文字心中留。
可是今時今日,劉協忽然發現自己之前形成的那些看法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正確,至少從今天的這場看上去有些殘忍的舞台上所上演的一出出劇目可以看出,也許董卓確實如同傳言中說的那樣殘暴不仁,但是他的殘暴不仁真的僅僅是因為董卓是一個嗜殺之人麼?
或者說董卓的嗜殺真的僅僅為為了殺人而殺人,沒有一點其他的目的麼?
劉協動搖了。
雖然還無能完全將他對董卓的恨抹殺,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他那冰封的心的的確確產生了一道不斷太大的裂縫,而且最關鍵的是,隨著董卓的一係列表演,裂縫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即使劉協依然十分抗拒這種變化,但是他多少對董卓產生了一絲興趣。
在其他人看來董卓確實做得有夠失敗的。但是董卓呢?大概會長笑三聲已是滿足吧。
不過現在的董卓還並不清楚劉協的這些變化,現在的他依然在繼續著自己的表演。
董卓一手壓著劉協的肩膀,一隻手按在劉協頭頂上,將他的腦袋轉向了一旁被董卓四溢的霸氣真的五體投地的官員們,那些手上的陳情書掉的四處都是甚至有人已經失禁的官員們。
被董卓按住身體強行扭動脖子的劉協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尤其是董卓按在他頭上的那隻手,手上傳來的力量和硬度讓劉協懷疑董卓僅僅是用這一隻手都足以將他的頭顱捏爆。所以頭和身體呈90°十分的難受,但是麵對狀若癲狂的董卓,劉協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陛下看吧!看看你眼前這群無能貪安的小人!不求變革,滿口仁義道德的達官世族!他們有做過什麼?又說過什麼?為什麼我這個他們口中的亂臣賊子想要作亂卻如此容易!”
“國家動亂,他們又為你那父親,那個諡號是‘靈’的父親做過什麼!”
“國家積弱如斯就是因為眼前這群豬啊!”
就在董卓吼出這些話的同時,劉協忽然覺得自己眼前的景象變了,身邊不再是金碧輝煌的宮殿,身下也不再是平整潔淨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汙穢的——豬圈。
當然,最讓劉協驚異的,是那些原本道貌岸然的大臣們,那些因為董卓以及他們身後的士兵手中明晃晃的武器而匍匐在那裏的大臣們,一個個都變成了一頭頭肥碩的大肥豬。
肥頭大耳,油光滿麵,最重要的是那圓滾滾的身體即使劉協不清楚豬的模樣也知道那些汙穢的牲口已經到了可以宰殺的地步——一群待在豬圈裏可以宰殺的肥豬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