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無法褪去的黑暗(1 / 3)

天灰蒙蒙的,打著卷的烏雲飄蕩在天空,盡力的遮擋著勤勞的陽光。不時經過這裏的狂風,將遠方的泥沙和塵土帶到這裏,浸染原本清澈的天空,同時也給天空之下生存的人們的內心蒙上了無法抹去的塵埃。

眼前的一切變得死氣沉沉,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災禍的痕跡,昔日的繁華如同過眼雲煙,似乎還能聽到從腳邊傳來的臨死前的哀嚎。

這裏是肮髒的世界,這裏也是絕望的世界。

曾經高高在上自以為掌控了整個天下的人如今不得不匍匐在他們曾經蔑視的玩物腳下,去祈求曾經的玩物們的“仁慈”,讓他們從夾縫中享受到一點陽光雨露的恩澤。

然後,享受到了一點陽光的他們,似乎可以直起腰杆,繼續在那些依然匍匐的同類和異類麵前展現著自己的崇高和偉大,並演奏那透著腐朽味道的樂章。

“真是一個爛透了的城池啊……”

雖然口中說著厭惡的詞語,可身體卻依然悠閑的在這片土地上閑逛,完全無視了出現在腳底旁那塊黑褐色的不規則塊狀泥土以及不遠處m形狀的焦黑色碳狀物。

“告訴前鋒營那群忘了自己職責的蠢蛋們,如果他們還是留戀於那些村姑的床上,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會見到第二天的太陽。相國大人當初的確對他們很放縱,但那是在他們完成了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之後,而不是將命令當做耳邊風!”

雖然詞語中似乎透著嚴肅和憤怒。但就好像他依然漫步於他討厭的街道上一樣,那些本應讓人感到惱怒的家夥卻完全無法讓他的內心產生什麼波動和漣漪,又或者說在之前的生命中,類似的事情他已經經曆了太多太多,到了現在或許心早已經麻木。

畢竟,原本支撐他如同人一般活在這個世上的信仰支柱已經坍塌,哪怕現在他依然可以身居高位,可以一言決定他人的生死,可是沒有屬於自己的信仰,一切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也不知道遠在他鄉的那個美麗懵懂的少女現在可好?

那或許已經是他餘生中唯一的惦念和牽掛了吧。

這樣說起來似乎有些對不起他的結發妻子。不過想來對方應該與他此時的心情是相同的吧。夫妻數十年,唯有這一點的默契他還是有自信的,哪怕兩個人在相性上差別略大。

“這裏不錯,休息一下吧。”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熟悉的地方。隻是原本記憶中客來客往的繁榮已經變成了眼前的蕭條——店主人早已經不知去向何方。空曠的大堂上零散的擺放著落滿灰塵的幾案。店內用來支撐房屋結構的梁木早已腐朽,仔細觀察還能看到有各種蟲類在上麵“安居樂業”,整個店內都透著一股朽敗的味道。顯得已經荒涼了很久的樣子。

可印象中這裏半年前似乎還不是這副模樣。

到底是時間的魔法太過驚人還是這裏的空氣中都帶有讓一切腐爛的魔力。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會去想,或許也是不願去想吧。

“大人,需要打掃一下麼?”

“不必,這樣就好,這樣讓我能夠嗅到我想要嗅到的味道。”

說著讓下人們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留給了對方滿腦子的問號,看上去就好像故作高明的主人做弄遲鈍的仆人一般,盡是些無聊的把戲。

但實情到底如何,或許隻有麵容突然嚴肅起來的那位主人自己心裏最是清楚。

“您會讓我找到那個答案麼?”

喃喃自語,臉上早已不複剛才的風輕雲淡。

幾分憂傷,幾絲思索,還有一點懷念和感慨,為一部存在的卻是恍然大悟的領悟,似乎眼前的一切給了他有趣的線索,卻終究無法用這些線索尋找到那隱藏在層層迷霧中的真相。

隻是這樣的情懷並沒有維持多少時間,便被遠處傳來的喧嘩聲所打斷。

“到底怎麼回事,讓那些管不住自己**的蠢蛋們安靜點,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隻是這一次麵對責難,被招來的親衛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猶豫和憋屈混雜著的表情。

“怎麼?有什麼不能說的麼,比起被我斥責,你應該很清楚耽誤了正事的下場。”

雖然聽起來語氣依然不善,可是對極為了解自己所服侍的主管的親兵而言,卻如臨大赦。

“好覺您知道。剛剛阿姆齊那個蠻子說城北的城衛軍發現北麵的山裏一到晚上就會冒出一股衝天的黑煙,高好幾萬丈,似乎是什麼厲害的大將軍吸納了這座城池裏散發的怨氣,正準備出來重新為他的君王作戰。我們都覺得這故事編得太離譜,不過阿姆齊那蠻子卻好像對此深信不疑,因為誰也無法說服誰,結果就吵了起來。擾了大人還請原諒下人們的無禮。”

“北方麼……”

似乎陷入到沉思之中,雙眼已經沒有了焦距,似乎靈魂已經飛到了那個讓他在意的地方,若非**還存在著活人所擁有的全部生理反應,或許親衛們會以為自己所效忠的對象已經在這頃刻之間羽化登仙飛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