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到馬邑了，主公，哦不，是書實，不進去看看麼？”
“也好。雖然互市的主要地點是在平城，但是聽說馬邑是前往平城前商旅最後進行全麵補給的地方，現如今也是極為的熱鬧，甚至還超過了陰館，讓馬邑令都比陰館令更受歡迎。”
“沒辦法，這可全都是張文遠一手造成的。我在雁門可是經常能夠聽到當年文遠率百騎深入北疆斬敵酋而還的故事，所以雖然時不時便會有異族來犯，不論是北麵的強陰和平城，還是南邊一些的善無、陰館等地，都曾經遭遇多次進犯，隻有這馬邑，北人多畏懼馬邑張家的名聲和可能遭遇的報複，不敢威逼。又有不少北人與張家常年有商旅往來，亦不願威逼過甚，故而數年之後，每逢變亂，多有商旅躲入馬邑，久而久之，或定居於此，或稱為北上必經之徒，或在此處招募伴當，再加上大量流民遷居此地，讓這裏格外興盛。”
“是啊，幾次來到馬邑，都感覺變化很大的模樣，也不知道這一次再到馬邑，又是怎樣一番情景，也不知道當初曾經逛過的那些商鋪是否依然還在曾經的地方經營。”
“書實你這話說得太對了，若說整個雁門最繁盛的地方，絕對要數馬邑，縱然無法與如今的晉陽城相比，但是放眼整個並州，隻怕是沒有一個地方還能夠與馬邑相比。”
“那麼平城呢？我記得平城可是和北方互市的地方，也應該很熱鬧吧。隻可惜前一次匆匆而過，沒能多停留些日子，也沒能趕上十天才會有一次的集市，每每想起都有些遺憾啊。”
“嘿嘿，如果說這馬邑是因為商旅眾多。人口稠密而顯得無比興盛的話，那麼這平城可就是一個因為混亂而變得極為繁榮的地方，還要希望主公真正見到後不會生氣。”
“這話怎講？”李書實表示很好奇。雖說張繡在雁門的任上並沒有待多久，但看起來他對於雁門的形勢卻摸得很透。一路走來各地的風土人情都能娓娓道來，顯然是下過很大功夫的。
不得不說，雖然是個從西北出來的武將，但自從被李書實任命主政河東，為了平息那些鄙視他隻是靠著裙帶關係上位之類的言論，張繡也是狠下心來認真學習了很多年。若不是這一次被師弟趙雲的事情亂了方寸，李書實覺得林風想要那麼輕鬆算計到張繡隻怕也沒那麼容易。
不過這樣也不錯，吃過一次虧之後。張繡顯然獲得了不少寶貴的經驗。
“平城的商旅也很多，畢竟如果留在馬邑的話除了大宗貨物之外，就隻是一些售賣各種補給的商鋪比較吃香。至於與北方有關的生意，卻隻不過是些殘羹冷炙，大部分此類生意都是在平城完成。不過說是這麼說，但在平城做二道販子卻依然不是最掙錢的行當，其實真正最賺錢的，還是深入草原，直接與那些鮮卑人甚至一些其他草原部落直接交易。物資的差異和情報的不對等，可以讓一支滿載而去的商隊在回來的瞬間人人腰纏萬貫。
當然。這麼做的風險自然也很大，事實上平城的街市上經常可以看到麵黃肌瘦的商隊，那些倒黴鬼要麼是被搶了貨物在忍饑挨餓。要麼便是做生意被坑得血本無歸。而這樣的人其實最是危險，因為他們都屬於那種吃了上頓便沒有下頓的家夥，因為每天都在饑餓的邊緣上掙紮，為了活命也是為了能夠翻本就像那些壓上了所有家產的賭徒，瘋狂的孤注一擲尋找任何的可趁之機。他們手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交易的東西，有的或許隻是冰冷的兵器和一條早就已經不在乎的生命，而他們，便是邊塞馬賊曾經最大的來源。
其實邊郡原本就是這麼的混亂，在武威的時候也差不多一樣。我叔叔當年就曾經教導過我。他說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人是天生的馬賊，最初當上馬賊的要麼就是在邊郡破了產的商人。要麼便是貪婪的胡人部落。不過時間久了，這些人也成了一種隱形的職業。甚至就算到了現在，很多商隊其實如果進了草原，也還是會兼職做馬賊強盜，反正這玩意你絕對找不到證據。
其實很多有想法的太守都很像整治這種邊郡特有的亂局，隻不過大部分人因為胡人入侵的緣故最後隻能對這種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在這種亂局之下培養起了大量強悍的商隊武裝，遇到了北人入寇，還能用重賞招募商隊武裝參戰。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利用幾次機會翻個本。雖說通過這種方式翻本希望有點渺茫，但總比做純馬賊名聲要好很多。
當然了，現在情況好了很多，畢竟北人入寇沒有之前那麼頻繁，之前郭大人在任的時候也給商隊們定下了不少規矩，有了規矩的束縛，相對而言大家多少都能收斂一點。反而倒是便宜了我這個繼任者，蕭規曹隨什麼的倒是愜意了不少啊。”
看張繡眉飛色舞的樣子，與他最初擔任河東太守時那如履薄冰的模樣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判若兩人，看樣子經過這麼長時間努力讀書充實自己，利用各種工作磨礪自己，如今的張繡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信，他有能力和手腕來應對那些原本他曾經一頭霧水的政務。
說起來，經曆了中原腹地河東郡的繁華和世家豪強的錦裏藏針，又經曆了雁門郡的亂中有序和世家豪強的彪悍，其他兩千石的地區還能難得倒他麼？
隻不過……
“我說文巧，聽你說的這麼熱鬧，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現在最想擔任哪方麵的職務，到底是繼續擔任兩千石的太守呢？還是想要成為一名征戰沙場的將軍？”
“那還用說，當然是上戰場嘍~我做太守隻不過是要對得起書實你對我的提拔和栽培，也是要對得起你發給我的薪俸，再有就是不希望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能夠做到如今的程度，雖然說也可以稍稍驕傲一下。但是對比了一下漢升大叔在河內的表現，以及我的前任郭太守在雁門的表現，真的覺得自己差他們太遠。這樣的本事隻怕不是僅僅靠努力就能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