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龍躍在淵(1 / 3)

火,連片的火,一場巨大的火。

無數的人在呐喊,無數的犬在狂吠,而作為這一切背景的,是那些精美雅致的樓堂館舍在烈火的作用下分崩離析,傾覆倒塌,不時便會傳來建築物倒塌發出的轟鳴聲,卻又很快被嘈雜的人聲重新壓了回去,但這種倒塌聲就仿佛海中矗立的礁石一般,縱然每每被海浪所擊打,淹沒,但用不了多久,又會重新回到海平麵上,開啟下一個輪回。

泉州港沽水以東的大半個港區,在這一夜都經曆了可怕的折磨。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活著;有的人雖然活著卻恨不得死在火海之中,有的人已經死了但活著的人的瘋狂卻讓周圍之人唏噓不已,眼前的一幕幕同樣可以繪製出一副眾生百態的圖畫。

可惜,此時的人們早已經失去了藝術的**。

畢竟這種偏鄙的小地方就算再如何繁華,也終究找不出一位能夠在浩劫過後用藝術去控訴戰爭和戰爭發動者的世界級畫家,當然更有可能是因為大家都不願意留下一堆畫作,然後在自己死後去養活一堆人——親人,友人,藝術鑒賞家,批評家,還有那些拍賣行的一切人員。

清晨,當新的船隊來到這座他們熟悉的港口,一定會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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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所熟悉的港口,這是對他們而言陌生的港口。

幾乎整個沽水以東的區域都在冒著縷縷青煙,映入眼簾的盡皆一片片焦黑之色。

“泉州港突發大火,你們覺得這是天降災禍,還是有人蓄意而為呢?”

放下手中的文書,一個麵容清秀,若非有著三尺長須。幾乎讓人認為他隻不過是個初出茅廬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但事實上卻已經年過三旬,在這個時代勉強可以算是一位中年大叔的“年輕人”開口說道,而他目光所及之處,是兩位看起來應該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雖然說泉州地處幽州,四周沒有任何的敵對勢力。而且泉州港內的房屋建設的極為密集,可以說一旦有一家走水失火,搶救不及下便會演變成蔓延成片的大火。現在的天氣偶爾也會有幹燥的時候,若失火的是燈油、幹草之類的東西,的確會在很短的時間形成很大的火焰。但不知道為什麼,蕤卻總覺得這把火燃燒的時間有些蹊蹺,就好似有人故意而為似的。”

“陽倒是覺得或許不必如此大驚小怪,畢竟雖然漁陽四周沒有什麼大的敵對勢力,但是因為公孫逆賊的逃亡。他曾經的部下既不願意投向袁公這位曾經的死敵,卻又因為不齒公孫逆賊的行為,最終淪落為賊寇。我們暫且不論這樣的行為是否值得商榷,但不得不說,曾經效力於公孫老賊麾下的這些兵卒絕對不容小覷,若說他們有能力瞞過泉州港那些商家和豪強布置下的巡邏網,進而洗劫位於泉州邊緣地帶的一些商家,陽是一點都不奇怪。”

“文沁所言有理。那些匪寇的確是個令人頭疼的麻煩,如果不能解決。恐怕會成為心腹大患。”

“可惜就算知道這一點,我們也隻能在這裏幹坐枯等,空談一氣而已。”

“文沁慎言,顯謀也是有苦衷的啊。”

“哼哼,我知道這件事與顯謀沒有關係,隻不過無能的大公子主政青州。讓青州上至世家豪強,下至普通百姓,更別說那些奸猾的商人紛紛外逃。世家豪強好歹就算逃離,也頂多前往冀州向袁公哭訴,或許還能令大公子對他們稍稍客氣些。可是那些百姓可沒有這麼好的門路,所以也隻能逃到曹操那邊。雖然如今那個臧宣告比不得劉玄德仁義之名廣布青徐之地,可是怎麼也好過如同豺狼一樣的大公子吧。哼!真不知道幾年以後,大公子麾下還有可戰之兵否!”

“哎……話雖如此,可是那袁顯思終究還是袁家的嫡長子,總不能棄之不顧吧。”

“那麼懦弱無能的袁顯奕又作何講?袁顯思雖然為人暴虐,不聽勸解,不通禦下之道,但總算也可以稱得上是行事果斷,對於有名望的人也能夠放下身段禮敬三分。可是這老二呢?除了家中婦人姻親之言,便是被那豪強王鬆玩得團團轉,卻不願意接受親兄弟的諫言。都說姻不如親,可是你們看看,這袁顯奕又何嚐將顯謀兄當做是袁家骨肉過!”

於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反駁之言,一時之間,小小的陋室之內一片沉寂。

“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事情了,還是想想這件事應該如何彙報吧,畢竟可是一件大事。”

“彙報?隻怕無論怎麼回報對方都不會聽吧,反正主公大人你的頭上一定又會多出一些罪名來,反正這樣的事情這幾年來哪一年不發生了三次五次的,也都已經習慣了。”

“喂喂喂,我說文沁你這算是在分裂袁家子弟麼,這言論可是有點危險啊。”

“我說的有錯麼?關於剿滅那些公孫餘孽的公函,我們已經發給那位刺史大人很多次了,可是卻一直被對方用‘幽州新附’或者‘安定為主’之類的借口搪塞了過去。後來公孫餘孽屢屢犯境,若非顯謀部下驍勇,將士齊心用命,隻怕這漁陽境內的任何一座縣城都能被那些公孫餘孽攻破。戰後顯謀給那個混賬上書,表示如果幽州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可以不用出麵,願意自己帶兵剿匪,可是結果呢?一紙公文下來反而要求我們獻上自己的部曲!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加荒唐的事情麼?就算是袁公也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吧,更別說那些部曲本就是袁公當初因為顯謀的功勞賞賜給他的,他袁顯奕又有什麼資格索取!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隻怕一定會成為我們‘剿匪不力’又或者幹脆是‘私通公孫餘孽’的鐵證吧,為了阻止顯謀哪怕一絲繼承家業的可能,這三位公子倒是配合的相當‘默契’啊!”

好吧,這句話一出。屋內再一次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之中,甚至這一次就連剛才轉移了話題的袁方袁顯謀也雙眼漠然的盯著手中的一塊鎮紙,再也沒有一絲一毫想要說話的**。

“呃……小弟是不是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