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一貫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所以一旦確定行動的目標,便立刻動身開始相關的準備活動,以至於方悅還想和他說些什麼,可是話剛張口,張遼已經消失在門口處不見蹤影。
就連華雄也在隨後沒了蹤影,讓方悅是站在那裏也覺得不合適,坐在那裏更覺得不合適。
可是就連想要做些什麼也覺得有些拉不下臉麵,最後也隻能自暴自棄似的頹然坐在那裏。
不過他的態度已經無關大局。
張遼的行動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當全軍知曉他們的主將要將他們帶入何種險地的時候,表現出的並不是恐懼和擔憂,反而看起來很有幾分瘋狂的感覺。
是的,瘋狂。
雖然讓張遼微微有些吃驚,但事實上這樣的反應並沒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畢竟這些人馬可不是別的什麼雜牌軍,而是這些年跟隨他或者華雄征戰西北的精銳。
是的,這五千人馬基本上不是張遼帶到並州的精銳,便是華雄手下的勁卒,以這兩位將領的性格,能夠被他們所認可的精銳士兵又怎麼可9能有一個孬種呢。
可以說張遼爭取到了華雄的支持後便將方悅甩在一邊,不僅僅隻是像張遼所說的那樣,如果對方不是心甘情願,在戰場上便很難發揮出應有的實力,甚至可能因為在某些關鍵的時刻缺乏勇氣而產生很嚴重的後果。也是因為隻要獲得華雄的支持,張遼便能夠在這支軍隊中貫徹他的想法,哪怕這樣的想法非常的冒險,可他的部下從來不缺乏冒險精神,當然還有華雄的。
說起來張遼也是少年時期便率領自己家族的部曲深入北疆,闖下了偌大的名聲。可以說與年少便開始軍旅生涯的李書實有著頗為相似的經曆。
不過和李書實那種“眾星環抱”,被保護得嚴嚴實實,幾乎可以說完全沒有危險的經曆相比,張遼的經曆顯然更加的凶險,也需要他具有更加犀利的眼光和果斷的決斷力。否則馬邑張家又怎麼可能會在短短數年之中從一個隱姓埋名躲在馬邑的小豪強,一躍成為有能力影響到馬邑各項事務的強力豪強。甚至隻要張遼不出問題,三代之後就有成為世家的潛力。
在這一點上就算是草原的孤狼呂布也要比張遼差上那麼一籌。
而這也是當初小強在丁原親信的爭奪戰中敗給張遼後卻依然給予張遼很高評價的緣故——那完完全全便是光明正大的交鋒,固然小強武力超強,但綜合素質卻遠遠落後於張遼。若是丁原不急於清洗掉董卓留下的痕跡,或許小強作為沒什麼門路的親信優勢更大,可是當丁原選擇了那樣的一條道路,比拚的結果其實早在那個時候便已經有了定論。
所以說這樣的張遼那一身果敢豪爽中不乏細致的作風讓他在軍隊中有著極高的人望,士兵們也樂於跟隨這樣的將軍奔赴沙場,就算是要做什麼冒險的舉動也樂意跟隨——什麼?又要冒險了?嘁。又不是第一次,上一次衝得慢了結果沒搶到多少功勞,這一次一定不會再讓那幾個小崽子猖狂,否則我xx○○的張老大的臉往哪裏擱啊!
士兵們如此狂熱的緣由大抵如是。
這次行動雖然是利用敵人表現出的“晚上進攻,白天休整”的特性發起的很大程度上屬於試探性的進攻,但二更開始造飯,三更時分,張遼便已經帶著大部隊離開鄭縣縣城。
他們這一次行動的目標。是位於距離鄭縣不遠的,處於渭河北岸。隸屬於馮翊郡的下邽城。
其實照理說若是想要為長安城分擔壓力,理應選擇更加靠近長安的地方動手,可是從新豐到長安綿延百餘裏全部都是敵軍的控製範圍,就算張遼和部下不吃不喝,也沒有那個體力殺透整個連營,而長安城也很難在白天發現遠方所發生的戰鬥。
所以幾經商議。張遼和華雄還是決定對下邽附近的敵人動手。
如此一來可以確定之前的觀察是否成立,便於未來大軍到來時可以利用。二來若是能夠取得一場比較酣暢淋漓的勝利,那麼將戰報報給晉陽和長安兩方同樣可以提升士氣。
隻不過以敵人詭異的程度,就算下邽的敵人大概並非敵軍主力,卻也由不得張遼等人不小心。
此時的夜。已經微微有些涼意,白天的太陽為大地留下的熱度在夜晚涼風的吹襲之下逐漸讓空氣中出現冷凝的水珠,造成的霧氣雖然不大,但也讓人感覺濕漉漉的。
雨季早已過去,甚至連續一兩個月都完全沒有下過一場雨,這讓渭河的河水幹涸了不少,原本寬闊的河麵,也從平日裏的五十餘丈(漢製),縮減到如今不足三十丈,河水深度更是從將近五尺(漢製),變為如今不到半腰身。可以說隻要小心河底淤泥,完全可以淌水而過。
畢竟這樣的深度,就算想要淹死也著實不太容易。
事實上北方的水係到底都是如此,就算是水係最為龐大的黃河,平日裏最深處一般也不會超過三米,其他河流也大抵如是。可是如果你因此便輕視了河流的力量,那麼你一定會因此而遭遇巨大的失敗,因為恰是如此的河道,隻需要一場暴雨,便能夠讓那些平日裏寬不過十幾米的河道轉瞬間暴漲到一百餘米,深度就算是翻倍也並不為過,湍急的河水更是人力難以抗衡。而也因此,才會有將上遊河道阻截,並在某個時段突然放水從而摧毀敵軍的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