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人!”
果不其然,是周碇他們。隻有周碇敢上到小樓這裏,向張正書作揖行禮。
“這麼拘謹幹嘛,坐!要想喝茶,自己斟……”
張正書懶得不想動手,這種寒冷的天氣,最適合躺在躺椅上,懷抱著熏香爐,然後出來曬太陽了。再加上熨燙著的茶水,渴了就喝一口,然後閉目養神,這舒服的勁,給皇帝來都不換。
冬日的太陽不怎麼暖,還有一點寒意,但這就是種情趣啊!算了,說了這些糙漢子也是不懂的。
“小官人,俺們是過來問問,啥時候開工哩?”
周碇不敢坐,還是恭恭敬敬地站著。
“說實話啊,汴河都封凍了,你們能做什麼?”
張正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現實,“不過也不能白給錢你們啊……這樣吧,你們去張家莊,到我家那裏把所有的牛車都借出來,先用牛車送貨好了。反正李家村也不算很遠,一天一個來回足夠了。”
這年頭的宋人都極能走路,一天走個幾十裏地跟喝水一樣稀鬆平常。聽了張正書的吩咐,周碇連忙稱是。
“對了,你們懂造船嗎?”
張正書突然想到這件事,隨口問了一句。
周碇搖了搖頭,說道:“造船是船匠之事,俺們如何懂得?”
“行了,你們去忙吧。”張正書伸了個懶腰,“超市估摸就在這兩天開業了,你們要準備開工了。留一個人在報社,隨時通知你們。”這些船家的船,都給封凍在了汴河上,可不太好找。要是不知情的人去了,見到汴河上幾百上千艘船,找到頭暈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人。
周碇大喜過望,說道:“那讓周篷留下來罷,他機靈些……”
張正書也知道周篷就是那個還沒滿年齡的船家,他也打算著重培養的。留在身邊,看看周篷的性情也挺好,張正書不說話,算是默許了。周碇他們離開之後,周篷有點怯生生地站在院子裏,不知所措的樣子。
確實,這院子他雖然來過一次,可每次來,都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讓周篷從心裏感覺到不踏實。最讓他感到不安的,還是在小樓上的那個張小官人。因為年齡不夠,周篷覺得自己是占據了別人的名額,雖然別的船家都隻有羨慕的份,但他心中還是不安。當然了,背後的非議聲還是不少的。
論困難,哪一個船家的生活不困難?
有道是利益惹人眼紅,特別是給張小官人做工,一個月可是有三貫錢的!三貫錢,就算是在汴梁城中,也是高收入了。這樣的利益,怎能不惹人眼紅?背後自然會有些人不忿氣了,說各種酸溜溜的話,還有極其難聽的。
這些周篷都知道,他也很不解,為什麼平時看起來還算和藹可親的同行,突然就變了臉色了呢?
如果他跟張正書說這種情況,那張正書肯定會說,這是嫉妒心在作怪。或者說,這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其實生活在窮人堆裏,有好有不好。好的一麵是,當周圍的人都是這麼窮的時候,那麼窮人會團結起來對抗各種生活風險。但一旦有人從窮人堆裏脫穎而出了,那各種風言風語就蹦出來了。這就是人性,看不得別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