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待找齊十二幅畫,便殺了她。”
“好。”未曾猶豫,如此決絕,冰冷的眼眸不曾充盈笑意。惟有在寒風凜冽之中,尋著了一絲不可言說的暖。
二
到了春日,街上開始熱鬧起來。
時暖走在街上,與更笙並行。不遠處一個滿是蝴蝶的鋪子吸引了她。
“哇,這些都是你自己剪的嗎?”時暖跑過去,好奇地問道。
一個清秀的女子羞澀地點點頭,雙頰泛上了紅暈,卻也不失驕傲。
“很漂亮呢。更笙你說是不是?”時暖碰碰更笙,卻未待他回應——正失神地望著遠處,“更笙。”她又喚了一聲,他這才回神:“嗯?”
“我與你說話呢。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更笙揚起嘴角,“確實很漂亮。”
女子輕輕地說道:“那請問二位要買嗎?”渴望的目光投向二人,這般澄澈的雙眼。
“我要買。”幹淨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略過二人,走到鋪子前,“做工很精美啊。”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朝更笙身上瞥。更笙如方才一般愣住,臉色變得不好起來。
“在下秋未巷,敢問姑娘怎麼稱呼?”右手輕輕地捏起一隻蝶,仔細端詳。
女子臉一紅,低頭:“我叫童涴。”
“童小姐,你這蝶如何賣?”
“先生開價就是了,也值不了幾個錢的。”
“那十個銀元買你五隻好嗎?”秋先生開始在蝶群中挑揀起來,眼角泛濫著笑意。
“好的。”童涴連連點頭,接過秋未巷遞來的錢,稍稍觸碰到他掌心的溫暖,手一抖,錢都撒落在地上。女子慌忙地撿著,臉越發地紅。
時暖見狀,指著幾隻:“我也買我也買。”扭頭同更笙講,“我們買十隻吧。”卻不見他回答。時暖撇撇嘴,又扭回腦袋。
不一會兒才有聲響:“用不到那麼多的。”微皺眉頭。
“可真的好看呢。”時暖嚷嚷道。
“這位姑娘若是真想買,先生你給她買便是了。”秋未巷拎著蝶,湊到二人跟前,又別有深意地瞧了更笙一眼。
更笙的眉頭越發皺了,拉過時暖:“不買了。”說罷帶著不情願走的時暖離開。
“先生與他們可熟識?”
“啊?”未巷轉過身,“不熟識。”而後一片沉默,惟有蝶在風中窸窣作響。
三
路上,更笙隻是不語,拉著時暖,未曾鬆手。
“更笙,為何又不買了?又不會花幾個錢……”時暖不解,或是還在為方才的事生悶火。
他停下,鬆開她的手。漆黑的眸對上她的眼:“時暖,這幾****要出去一趟。”而後又看向別處,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很重要的事嗎?”
“對,很重要的事。”更笙不再上揚嘴角,“順便幫你打聽打聽畫,如何?”
時暖歪頭思索著:“好吧。”
“那你要在江城好好待著,別亂跑。”那麼不放心的神色。
“知道了。現在就走嗎?”突然覺著不舍了,拽住他的衣角,竟不願鬆開。該是害怕,害怕失去,不再得。
“嗯。”他未再言語,轉身便走。直至消失不見,與落日下她的影子交相輝映。夕陽將影子拉得這般長。
四
是夜。
夜幕深處,兩抹人影駐立。
“你為何來了?”些許詫異,聲音竟在發顫。
“太慢了,於是我來瞧瞧。”頓了頓,“有些人倒還沉得住氣。”
另一人未再言語。風是這般凜冽,盡管在春日。
五
第二日一早,時暖便興衝衝地來到昨日的地兒,卻見童涴正收拾著東西。
“怎麼了,不開了嗎?”時暖好奇道。
“嗯。”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昨日裏賣完了最後一批。”
“可我都沒有買到。”時暖很委屈似的,看著童涴。
看時暖這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童涴慌了,走到她身前,不知所措地安慰著:“別難過了,我再為你剪一隻可好?”
時暖這才眉開眼笑,狠狠地點頭。
“但今日不行。”童涴略感抱歉,“今日我還要去看望一個朋友。”
“沒關係,我等你回來。”時暖綻放了大大的笑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我叫戚時暖,一定要記得!”
童涴點點頭,朝她微微一笑,便拎上包袱,走向了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