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再醒來時,已是躺在房間的床上,手邊是精巧的暖爐,暖爐中加了香料,不時有淡雅的青煙從暖爐上方逸出。
房間中央的紫檀桌上擺放著西施浣紗瓢,其中插著幾株紅梅,花姿孤傲,氣味幽香。
淡淡的香氣扶搖漫卷,嫋嫋彌漫了一室。
易淩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月白色的中衣合體的貼在身上,暖和而舒適,顯然,那件染血的白衣已經被換掉了。
一時間隻覺的身體虛弱的緊,她伸手揉了揉額角,隻能模糊的記起自己在淵麓山頂彈著‘暮旋’,後來傷心過度,直至氣血攻心,吐血後意識就變得渙散,似乎是師父扶住了自己,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使勁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後來的事。
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她倉皇的環顧了下周身,秀眉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她是回來了,那暮旋呢?瓷壇呢?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易淩瑤順著響聲看去,隻見惜雪端著食盤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神色凝重的向桌邊走去。
“惜雪”,易淩瑤輕喚出聲。
惜雪轉眸看到已經清醒過來的易淩瑤,眼神中瞬間盈滿了欣喜,放下食盤大步向床邊走來,“右護法,你終於醒了,可擔心死我了,你不知道樓主抱你回來的時候,白衣上占了大片的血,看的我心驚膽戰,還以為你……”
“你有沒有看到一把古琴和一個瓷壇?”易淩瑤打斷她的喋喋不休,焦急的看著惜雪。
說話時突然被打斷,惜雪反應了半晌,“哦”了一聲,隨後用手指了指不遠處倚牆而立的櫃閣,道:“我幫您收起來了,就放在那邊的櫃閣裏,樓主說那兩件東西對你很重要,所以我用了一把很大的鎖把它們鎖起來了,鑰匙在樓主手裏。”
易淩瑤探頭看了看牆角邊的櫃閣,櫃門處果然拴著一個鎢銅色的大鎖,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難道是師父怕她醒來後睹物思情,再傷心一次,所以才把它們鎖起來麼?
其實,真的不用如此。
有些淚,流一次便夠了;有些心傷,一開始便是極致。
在淵麓山頂的絕望,也隻需一次,便能刻骨銘心。
天上的親人都在看著她,她不會再如此傷害自己了。
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味的傷心難過,是弱者的行徑,她,是瑾靈國的清音公主,又怎能用眼淚掩蓋自己本應肩負的責任。
待她回過神來,惜雪已經將一碗清粥端了過來,升騰的白氣和著淡淡的蓮子清香充斥在鼻端。
垂眸看去,竟是她最喜歡的銀耳蓮子羹。
她支起身子,正要抬手去接,惜雪卻一下子緊張起來,揚聲道:“右護法,您吐了血,身體還虛著,就乖乖的坐好,不要亂動了,奴婢喂您喝吧。”
易淩瑤伸出的手突然一僵,微怔了片刻,看著惜雪瞪著她又急又氣的眼神,無奈的歎了口氣,心中卻突然升騰起一陣溫暖。
是的,久違的感動。
惜雪總是用最單純最直接的方式關心著她,若是沒了惜雪,生活也許會少了很多真摯的樂趣吧。
見拗不過她,易淩瑤乖乖的挪到床頭,靠在惜雪為她立起的靠枕上,一口口吞咽著惜雪用湯匙送過來的羹湯。
一絲陌生的甜意讓易淩瑤微微揚眉,有些詫異的看著麵前的惜雪,“這裏麵加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