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已盡,夜未央。
素然的月光靜靜傾瀉而下,整個人間籠罩在薄紗般的朦朧中,白色的霧氣嫋嫋盤旋,為毫無人跡的街道更增加了幾分詭異。
易淩瑤獨自一人向景春街的深處走去,她去的方向正是昨夜發生命案的醉杏閣。夜深人靜,也許是此處發生命案的緣故,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回響在黑夜中,更增添和幾分陰森淒涼的氣息。
走至醉杏閣下,抬眸,高高的屋簷之下懸掛著五個猙獰的頭顱,夜風吹過,頭顱上垂落的發來回飄揚,讓人不寒而栗。
易淩瑤毫無表情的盯著高處懸掛的頭顱,雙拳緊緊握起,良久,才有些淒然道:八年前,你們打我,辱我,脅迫我,害的我差點喪命,雖然僥幸逃脫了,但我幾乎每夜都在夢靨中驚醒,夢裏全是你們羞辱我的猙獰模樣,我曾發過誓,隻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忘記你們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如今,你們終於得到報應了,哼,死無全屍,很不光彩吧,這些年來,醉杏閣裏不知害死了多少良家女子,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算你們罪有應得!
身後一陣疾風閃過,易淩瑤下意識的轉眸,卻見不遠處一個白衣身影負手而立,臉上的白玉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寒冷的光芒,麵具後的眸深不見底,緊緊凝視著她。
“師父”。易淩瑤有些驚喜的開口喚道。
夜晟音沉聲責道:“你的警覺性越來越差了,若身後站的是敵人,恐怕你早就沒命了。”
易淩瑤麵帶愧色道:“師父教訓的是,方才徒兒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時疏忽了。”
夜晟音的目光轉向了高處懸掛的頭顱,突然抬手,一陣勁風直直的撲了過去,幾個還在風中搖擺的頭顱瞬間化作了齏粉,簌簌的散落入塵。
他收回手,轉眸向易淩瑤道:“以前的往事到此為止,不用再想了。”
“是”易淩瑤小心翼翼的問出心裏的疑惑,“師父,您此次來西京就是為了這個?”為了讓她安心才不惜暴露身份殺了這些惡人麼?
夜晟音道:“此次路過西京,順手而已,我決不允許曾經欺辱過你的人活在世上。”
他的話霸道狠戾,卻含著對她的關心,不禁讓易淩瑤微微怔住。
夜晟音繼續道:“數月未見,在西京可還習慣?”
易淩瑤回神道:“還好,睿王他……沒有為難過我。”
“嗯,那就好,以後萬事小心”。說完,夜晟音轉身欲走。
“師父……”
夜晟音的腳步突然頓住,回頭看著她道:“還有事?”
“我……我以後還能見到你麼?”
夜晟音的目光驀然一緊,易淩瑤慌忙低下頭,懊悔不已,心裏有千句萬句相對師父說的話,怎麼就偏偏說出了那麼一句。
夜晟音微怔了片刻,輕笑道:“當然,你是辰樓的右護法,又是我的徒兒,等我有事交代你去做的時候自然會來找你。”
“還有,對於宮裏的事,顧逸風熟的很,以後有什麼疑惑可以直接問他。”
“是。”
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火把,夜晟音道:“回去吧,睿王府的人恐怕要到處找你了。”
語落,夜晟音一個旋身消失在夜色中,偌大的街道又恢複了平靜,隻有夜風吹過屋脊的聲音。
回到王府,柳雲兒正一臉得意的站在主廳前,不懷好意的看著易淩瑤一步步走近,又故作親近的摸了摸她的衣角。
“王妃姐姐,這深更半夜的您這是從哪回來啊?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呢?”
易淩瑤打掉她捏住自己衣角的手,不悅道:“拿開你的手!”
柳雲兒也不惱,依然笑裏藏刀,“您難道不知道,沒有王爺的允許,三更半夜私自出府可是會讓人誤會的。”
易淩瑤轉頭看向她,眸光瞬間變得淩厲,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喲,王妃姐姐這就生氣了,我肯定是相信姐姐沒有做對不起王爺的事,可是,王爺自己怎麼想,妹妹就不敢保證了,姐姐還是提前想好說辭,免得王爺以為姐姐那麼晚出去私會別的男人,嘖嘖嘖,那事情就嚴重了。”
“本王妃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別忘了,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