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子莘走過以後,素琬抬手清了清眼眶的熱淚。麵無表情地對著秋實,正聲道:“姑姑此來,是為了驗收成果吧。”

“素琬姑娘果然是直性子,我聽說,素琬姑娘不過月餘就成了皇上的貼身女官,且偶爾摒退其餘宮女隻留姑娘陪侍禦前。老佛爺聽後也對你連連稱讚,說沒挑錯人呢”秋實挑眉說道。

“老佛爺謬讚了。”素琬一時語塞,隻能隨便揀了一句話搪塞。

“隻是,既是禦前伺候,老佛爺卻怕姑娘錯了規矩,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忘了初衷。”秋實隱喻地說著,總不把話通通說明白。

“姑姑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奴才聽著。”素琬輕聲說道,好似微風陣陣蜿蜒漂浮。

“嗬”秋實捂嘴一笑,綻開一絲狡黠,眼角皺紋擰在一塊。“我怎麼可能有話說於姑娘,不過是為老佛爺吩咐罷了。老佛爺說了,皇上成婚後老佛爺歸政,到那時姑娘便派上用場了。若是姑娘好好做事,不僅你能得好處,子莘姑娘也能得好處。若是姑娘不按吩咐做事……”秋實說至此處,並未再言。

“奴婢會盡力做好老佛爺吩咐的,子莘就拜托姑姑照顧了。”素琬眼中的一絲憤怒稍縱即逝,隻得恭敬福身道。

“姑娘若做好了事,那自是當然的”秋實依舊是那不鹹不淡的語氣,那怪異的笑容“時辰不早了,再不回去該起疑了,回去吧”

素琬聞言,未語,輕福了福身,頭也沒回地快步走向回玉瀾堂的路。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也不要和儲秀宮的人接觸,除了子莘。

素琬走進玉瀾堂,徑直去了茶房為載湉沏了盞安神茶,她知道今晚慈禧宣布了大婚的日子,載湉心裏肯定難受,喝杯安神茶可以緩解一下。穩步走進寢殿,載湉正立於窗邊,抬眸望天空星宿,似是深思,雙眉緊蹙,眸光有些暗淡,殿中殿外都無一人隨侍。

“皇上,請用了安神茶就寢吧”素琬手端托盤走了上去,微福下身。卻不敢抬眼看他,許是晚了回來,有些心虛。

“你可是見過儲秀宮的人了?”載湉低喃問著,聲音有些飄忽無力。

“是,奴婢是去和在儲秀宮當差好友楚子莘敘舊。”素琬緩緩起身,手上依舊托著托盤。卻依然低頭不敢看他,怕讓他看到她對他說謊臉紅的模樣。

“是嗎?”載湉輕笑一聲眸子中不禁流露出傷感之意。“抬起頭來!”他冷聲說著,語氣略帶怒意。

素琬聞載湉的怒問,驚得恍然抬頭。正對上載湉那兩隻暗淡無神的眸子。不知為何,眸中淚水不覺得濕了眼眶。

素琬止了止眸中淚意,並未答載湉的反問,素手拿起品茗杯,遞給載湉,低聲說道:“皇上,請喝下安神茶,就寢吧。”

“我不喝!”載湉怒看那杯茶,反手一打,滾燙的茶水濺在素琬的手背上,炙熱的疼痛直入心底,白皙的手背上漸起一塊駭人的紅印。“哐當”一聲,茶杯落地成碎片。素琬被載湉的盛怒驚得顧不上手上的疼痛,蹲下身去,慌忙地撿起散落一地的碎片,素白的玉指被碎片割出道道傷痕,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碎瓷片上。

“你在幹什麼?”載湉恍然一瞥素琬手上的傷痕,不知為何心中燃起一絲疼意,蹲下身握住素琬鮮血直流的雙手,雙眉緊蹙,眸中閃過一絲愧疚。

素琬刹那間有些不知所措,一對神傷的眸子並未帶上淚水,隻是紅了眼眶,朱唇微顫著:“對不起,奴才說過要讓皇上笑的,可是奴才讓皇上生氣了,對不起”

“是朕太過分了,朕給你上藥”載湉輕聲說著,撫素琬起身坐在軟墊上。便翻開禦床旁櫃子裏的藥箱。

載湉坐在素琬身旁,打開藥箱,拿出一瓶西式消毒酒精和棉簽,握著素琬的手,有些笨拙地塗上傷口,還不時細心地吹著傷口,以緩疼痛。素琬呆呆地看著他那認真的模樣,掙脫開他握著的手,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