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問,“我和程也怎麼在一起”。猜疑我和她之間有貓膩。
我說,“隻是在路上突然碰到,你別多想。”
之所以這麼說,是突然覺得,今天和程也在學校碰到,也許就是一個偶然,就是一個突然碰到,以後,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魏路平把玩著手中的熒光棒,什麼話都沒有說,我和老二沒話說的空隙。
她突然說,“你們要回學校嗎?我回學校了。”我不敢看她的表情,這回不是出於害羞,是出於內疚。
我騙她我兄弟被人用板磚拍到醫院去了,我得去看他,而給老二製造機會。如果魏路平來一句:“咦,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看你受傷的兄弟嗎?怎麼在這裏?”那我們哥兩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也許魏路平早就看出來了,隻是她不想說,不想拆穿我們。
老二對魏路平說,紫陽步行街不遠處有一家鳳凰傳奇的CD專賣店,一起去看看。
我從來沒想到一直帶著調侃味道的老二會這麼正式、誠懇的邀請女同胞。連他對她媽講話,都是一副我是地主的架勢。我覺得老二正式起來特別憨,我想老二得有多喜歡魏路平啊?難怪別人都說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
我支支吾吾的說,我還有事情,我先走了。我知趣,別人要去約會,我這一電燈泡跟在後麵算什麼事,雖然大晚上的,但是照明的任務,不是還有路燈嘛。
“今天就不去了,我回寢室還有事情,又特別冷。”魏路平微笑著推辭。
到岔路口我說要去新世紀找雷公。老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不會是今天晚上你們又不回寢室了吧?!”我獨自好笑。
剛邁開步,魏路平突然說,“明天班主任的課有三節。”
“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
她站在燈的背麵,黑暗中手中的熒光棒是綠色的,我沒有耐心看清她的表情,轉身跑進開了。
網吧的空氣是特別的,很渾濁,煙草味,汗漬味,廁所尿騷味。一進門就可以嗅到,讓人莫名的興奮。
新世紀的布置很簡單,分卡座和包廂。卡座有89台電腦,分六排擺放,包廂,有30多台,分雙人包廂和單人包廂,四周用膠木板隔開,栓上門,隨便你在裏麵看什麼,做什麼,都沒有人知道,一般都是一些情侶把包廂到旅館用來著。新世紀的綠化隻有櫃台前有兩瓶劍葉盆栽,枝葉繁茂,翠綠幹淨,隻不過是假的,假盆栽。
新世紀很熱鬧,或者說是很吵鬧,看搞笑片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玩遊戲的人說著說著就變得特別激動,激動到最後說話都是用嚎的,如果在關鍵時刻被人給殺了,不光鍵盤和鼠標要跟著遭殃,連人他媽都跟著遭殃。
進門隨處可見抽煙的,嚼檳榔的,嚼口香糖的,對了,這回還看到一個啃香腸的。
離櫃台最近的一台卡座上,有一個女生穿著很暴露,身材很火辣,著裝很前衛,塗抹的口紅跟剛喝了人血似的,左手一支煙,右手一隻鴨,剁碎的烤鴨,趴在沙發椅上俯著身子看一個男生玩電腦。
我剛從斜對麵而過,半邊胸脯一覽無餘,我還看到她正對麵那個男生,就那個啃著香腸的男生,眼光像釘子一樣釘在那兩坨上,口張開,香腸送到嘴邊,口水滴在鍵盤上。
我沒有接觸網吧,網絡之前,我以為那些人翻圍牆出去隻是為了完網絡遊戲,知道今天我深深陷入這個漩渦時,我才發現,很多人出來並不是因為網絡遊戲,而是出來感受這 種氣氛,這種自由的氣氛。
在學校要受到老師的約束,校規的拘泥。這個 做了,寫檢討,那個做了,叫家長,搞得比長征過沼澤地還要舉步維艱,整個感覺是壓抑的,沒有興致的,就好像一頭威猛的雄獅關押在鐵欄裏,它向往外麵廣袤無垠的草地,但,它受到束縛,早已沒有了自由。
而在網吧呢?隨便你做什麼,你喊也好,你咆哮也好,你抽煙喝酒都好......沒有那麼多明文規定,你是自由的,空氣很渾濁,卻感覺很愉快。所以越是壓榨學生管理學生很嚴格的學校,到網吧的人員往往是最瘋狂的。
但我又不得不說,網吧是青少年身邊一條蟄伏的毒蛇,會吐著猩紅的蛇芯子這在人一不留神的時候,咬你一口。你中毒了,它給人製造一種美輪美奐的夢境,你希望它在咬你一口,哪怕讓你羽化登仙,但你上不了天堂,因上天堂的人,是那些值得人們懷念的人,你隻能下地獄,十八層,因為你出賣了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