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晚,我們連夜離開,計劃就此終止。”薛昊看出他的猶豫,一瞥四野,再道:“三日前,我們也試探過……她確實不知江大夫的真實來曆,而她也毫不猶豫地在第一時間助我們除掉玉珠,這些日子,她也隻是在暗中找尋采藻幾人的下落,並無其他可疑之處,這一切足以說明她並非誰的細作,她隻是一個簡單卻身陷複雜的可憐人罷了。”
薛昊說完,自己也嚇一跳,不知不覺中,他居然對她如此的了解,瞥到一記不悅的眼風正砍在自己那張好看的臉上,脖子一縮,連忙改口道:“其實,那個……那個,我是說她並非我們想象的那樣有心機,她其實很蠢,所以呢,絕不會是什麼細作。”
“哼,看不出來,你這麼了解她。”慕容涆看薛昊的眼神兒,突然多了一絲似怒非怒的東西,揚手一揮,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連你也看不出破綻,她……的確深不可測,一切依計行事。”
“你——你——”薛昊用力一腳跺下,語氣憤然,“你就等著到時後悔至死!”
計劃,一旦開始,可還有回旋……
同夜,亥時,攬月樓,幽室。
慕容澈正揮筆作畫,深淺不一的幾點墨跡,寥寥分布在紙上,似畫,更似作畫人不慎落下的墨點。
穆紫煙悄悄潛入內,淡淡一瞥,也看不出他畫的到底是什麼,遂一邊打著嗬欠,一邊懶洋洋地問:“是你找我?”
“非也”慕容澈同樣慵懶地答,並未看向穆紫煙,手中的筆卻頓在空中,若有所思。
從側臉看過去,他不止臉、就連耳根也白皙如玉,穆紫煙將其與慕容涆一對比,暗暗撇撇嘴,一聲歎息被生生壓製在喉。
穆紫煙耐心地又等了一會兒,慕容澈依舊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遂有些煩躁地拿起鎮尺,重重拍在畫紙上,低吼道:“有事說事,本姑娘沒空。”
今夜,穆紫煙確實有事要忙,一件棘手的大事正等著她去處理,事關她的性命,也關乎養父母的性命。
“急著去送死?”慕容澈手中的筆徐徐落下,玉白廣袖輕輕一帶,鎮尺就被拂到丈外之地,這一筆,可謂妙筆生花,原本看不出眉目的幾點塗鴉,此時,赫然明了——一隻蒼鷹展翅欲飛,那黑如漆的眼珠子,有著睥睨眾生的孤傲。
慕容澈細細端詳著畫,又添了幾筆,捧起畫,輕輕吹幹墨跡,這才望向有些氣急敗壞的穆紫煙,悠然道:“怎麼……玉珠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沒有!”穆紫煙脫口而出,卻說得沒有底氣,甚至不敢與慕容澈對視,似乎,一下子就被他戳中隱痛。
慕容澈擲下筆,淺呷一口茶,繼續道:“玉珠是不是告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本王計劃好的,為的就是讓你在豫王府永無立足之地?”
穆紫煙驚愕地揚起臉,雙拳猛地握緊:“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她看上去十分氣惱,一雙拳頭在幾案上捶過不止,聲音近似在吼叫,“你這個居心叵測之人,到底想幹什麼?你為什麼這樣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