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遲疑一下,將慕容瀛埋進膝蓋的臉捧了起來,凝著他的眼眸,說得真切:“阿瀛,人活著需要承擔一些使命,但使命並非我們活著的唯一樂趣,也終究隻是我們生活中的點綴而已,我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追求,沒有必要為了他人的使命而徹徹底底地犧牲自我,我們首先是自我,成全不了自我,亦成全不了他人,沒有自我的人生也太過蒼白。”
慕容瀛執掌段部,深得遼東段部之心,自是不在話下,遼東境內那些不服朝廷之人,亦會傾心追隨,他在遼東可謂順風順水,可,慕容琛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她,真心擔心他的安危。
她的關切,慕容瀛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垂眸的一瞬,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既是會關心人,她便不會死。
慕容瀛看著她的眼睛,不作遲疑地將心中所想盡數道出,“寧若,我說過要將你帶離京師,如今,我已兌現承諾,那麼,你可否與我一道共建遼東段部?”慕容瀛掏出一副牛皮地圖,攤在桌子上,指著上麵的城池分布圖,語氣變得興奮:“你好好看看,論地域,遼東甚至比整個大祁都要廣泛,而遼東鐵騎如雲,勇者無數,我們憑什麼要讓大祁一統天下?”
寧若看著地圖,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倒不是因為嚇傻了,而是慕容瀛所說亦是她曾經所想,捉弄段純於的過程中,她就想到這一點——大祁數年來在遼東的花費,實在太多太多,付出遠遠多於回報,究竟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使遼東心甘情願地臣服大祁呢?
戰爭於征服者而言,勝利的一方,無疑是贏家,可於普通老百姓而言,不管是贏是輸,他們的生活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勝,百姓苦,敗,百姓更苦。
慕容瀛揪了揪寧若的耳朵,以示對她此時的不滿,“寧若,你聽好了——我要與你一道粉碎慕容琛那個狂妄的夢,我們才是遼東真正的主人!”慕容瀛狂熱起來,其實,與慕容琛十分地相似。
寧若虛弱地翻了翻眼皮,將頭別到一邊,“可我……隻想好好看看遼東的風景。”這句話,也不全是推辭,撫遠城牆的那一幕,一直是她的噩夢,能活下來……她若是可以,她隻想好好看看風景。
“是嗎?”慕容瀛轉到她的身前,握住她的肩膀,言辭變得更加興奮,“可你為什麼會收下那兩個蒙麵人的徽記?”
“你怎麼知道?”寧若詫異地問。
“我就是給你徽記的那個人,那時,我以為自己沒辦法離開京師,是以,我將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交到你手上。”慕容瀛一五一十地說,沒有半點兒隱瞞,“徽記乃我親信護軍的號召令,誰擁有它,誰就可以聚集護軍,那是一支神秘的軍隊,沒有人知道它的強大,因為他們從未失過手。”
“你簡直是瘋了!”寧若瞪圓眼睛,“我就該一早將它毀了。”
慕容瀛失聲笑了,“我知道……你不會。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不管我怎樣利用你,對你,我始終是真心的,這份真心不關乎****,隻因,你會為了義氣誓死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