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郡一戰,段瀛戰敗而逃,遼東段部內亂紛起,蕭玨趁勢收回失地,其勢力在遼東一漲再漲,迅速成為祁國又一員少年猛將。
與此同時,官居左相的蕭瑀,自去年年底,頻頻擬出新政,慕容琛與眾臣工合議後,逐一頒布實施,已取得初步成效,自此,蕭瑀坐穩左相之位,再無人非議。
相較於蕭府的複勢,參與溧郡一戰的兩位親王,倒要安靜得多。靖親王慕容澈、豫親王慕容涆雖一同晉封親王,皆因為身受重傷,回京後,足不出戶,甚少在朝堂露麵,也基本不過問政事,慕容琛也並未再委以重任,這二人儼然成了朝廷的閑散王爺,朝堂的局勢一變再變,最後演變為親蕭派、觀望派兩黨對峙。
“啪”的一聲,樹葉被撞得簌簌而落,驚得飛鳥聲聲,又“撲通”一聲,荊棘叢被砸出一個大的漩渦,繼而,女子克製的痛苦低吟聲頓時傳入耳中……
“不要……”慕容涆又一次從夢中驚醒,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冷汗涔涔,望向暗黑的窗外,身體的某一處疼得厲害,一連幾月,他時常做同樣的夢,夜夜不能安然入睡。
春草,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是他心口的一根刺,午夜夢回,那雙絕望悲涼的眸子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
春草、雷衝同時下落不明,他沒有派人去找,即便找到,也不知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兩個人,他想也不敢想……若沒有這二人的犧牲,他和寧若又會怎樣?若親身經曆那樣的一番屈辱,他是否還有勇氣活在這世上?八歲那年的親眼目睹,是他這些年最為黑暗的記憶……
乾元八年十二月十五,飛雪如絮,那一日,正是他八歲的生辰。
其實,他並不太在意自己的生辰,每年的生辰,不止慕容琛不記得,母妃也很少記得,隻是今年,他略略有些小期待——八月十五、十月十五、十一月初一分別是慕容澈、慕容瀛、若素的生辰,幾人的生辰宴很是熱鬧,今年,他也想要一個不一樣的生辰。那日早起後,他就開始盼望會收到什麼禮物,可一直等到黃昏,也沒一個人記得他的生辰。他的心情一落千丈,不止是因為失望,更多的則是受騙後的憤怒——多日前,他已發現慕容澈幾人正在悄悄準備他的生辰禮物,慕容瀛甚至央求皇後去請示慕容琛今年破例給他置辦一場生辰宴會,而他也提前知會母妃身邊的宮人……有此準備,今年的生辰理應不同。
他萬分氣憤地奔向母妃的冷香殿,想要問個究竟——任何人都可以不記得他的生辰,唯獨母妃不可以,她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可那一日,這最後的一份奢侈親情也從他的生命中消逝……
冷香殿一向冷清,這與他母妃的清冷性子有關,他像往常一樣,悄悄摸進內殿,他估摸著母妃應該正在刺繡,並未打算嚇到她,可裏麵的一幕卻將他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