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一拍書案,人瞬間飄至他身前,一隻腳正好踩在他白皙的手背上,聲音裏滿是嘲諷:“慕容澈,從始至終,你都心如明鏡——你的妻子永遠不會是寧若。”他微微有些粗糲的手指,用力掐起慕容澈的下顎,深邃的眸中隱現一抹殺伐:“慕容澈,你這一生,無愧祁國,也無愧天下人,卻唯獨有愧於清姿,這是祁國之福,天下之幸,卻是你之大不幸。”
葛阿布將慕容澈扶起,冷哼一聲,道:“相爺出則為將,入能為相,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這才是祁國之福,天下之幸。我家王爺頂天立地,行事光明磊落,此生無愧天,無愧地,也無愧任何人。”他將慕容澈護在身後:“今夜,相爺這樣對待我家王爺,未免太過小家子氣,若我家王爺身體安好,你未必是他的對手,何必在此時趁人之危殺人於無形?倘若相爺執迷不悟,在下一定誓死相搏。”
“實不相瞞,寧若姑娘留下字條——她今晚必須夜訪相府,是以,我們才一路趕來,請務必交出寧若姑娘。”阿旺橫在葛阿布與蕭瑀之間,氣勢上毫不退縮:“否則,我就算拚上這條命,也要將你這相府鬧得人仰馬翻!”
其實,葛阿布、阿旺也不知為何要來蕭府,隻是拗不過慕容澈以死相逼的堅持。
蕭瑀冷冷地望一眼阿旺、葛阿布,眸中閃過一抹戲謔,薄唇一抿,一腳踩過慕容澈的袍角,衝屏風那邊喊道:“清姿,這就是你曾經一心要嫁的男人,你要不要見一見?”
屏風那側,久久無人回應,直到一隻白色的貓咪從那端慢悠悠走出,屋內的幾人才回過神兒來,阿旺第一個衝了過去:屏風那側空空如也。
蕭瑀凝著書房的密道出口,若有所思,而慕容澈卻同樣凝著密道出口的方向,蒼涼的聲音下透著斬釘截鐵的堅定:“蕭瑀,我的女人,不要你管,你也管不了!”
寧若神思恍惚地逃出蕭府,好巧不巧,又遇上蕭清雅,一並遇上的還有沈碧落、王雪舞幾人,看樣子,這幾人是要一同前去蕭瑀的書房。
冤家就是這樣路窄。
寧若強打起精神,默默讓道一邊,若這幾人識趣兒,她必定安分。
蕭清雅的火氣依舊旺盛,倒豎柳眉,吼道:“小賤人,你居然敢來蕭府?本郡主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雅兒!”沈碧落揚聲製止,“她,為娘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既是來到蕭府,為娘不妨讓她多知道一些真相,這樣……即便不死,也能將她折磨得隻剩半條命。”
王雪舞眼波微轉,幹笑道:“她此番前來,想必為了死亡之神的蠱毒,其實,真正下毒的人,她做夢也想不到,哈哈……”
寧若耳膜一陣轟鳴,再也無法鎮定,失聲問道:“你說什麼?”
沈碧落斜她一眼,眼風中有著說不出的蔑視,“也沒說什麼……隻是告訴你——你的毒其實是你那天生放蕩的娘親所為,想不到吧?”
“哎……穆靜琬以為這樣就能報複蕭府,孰料,蕭府根本沒想過留下你這個賤人,你能活到現在……大概是老天爺也可憐你吧。”王雪舞用陰狠的語氣說道,一邊說,一邊拿惺惺作態的目光瞥向寧若,扭捏而又作態。
寧若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她不怒反笑,那抹笑居然帶著那麼一絲如釋重負的意味兒,“原來……是這樣,我早該料到。”其實,大婚前一夜,在蕭瑀來之前,穆靜琬也曾來過,和沈碧落、王雪舞一並來的,那時,她也喝過穆靜琬送來的一碗什麼湯,幾人象征性的交代幾句後,便客套地離開。
其實,此時,她對那個下毒者毫不在意,因為,單憑她的主觀臆想,根本找不出那個人。
憶及蕭瑀給的那封信箋所提及一事,寧若的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一片煙霧後,有什麼東西正漸漸清晰……那年,她在柴房遭遇火災,慕容澈將她救下,也許,絕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