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半截利爪(下)
白袍將一絲神念注入半截利爪中,目的是作一個精神烙印,利於將來的追查或者追殺。那麼這一絲神念的任務就是潛伏,追蹤,觀察,彙報。當血水將半截利爪浸入,殘存於其中白袍的神念驚恐地發現,自己和本體之間的聯係居然中斷了。周遭的血水裏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封閉了它的感識,割斷了和外界的一切,現在的它就像是一個被蒙住眼,塞住耳,綁住全身,什麼都感受不到,接受不到,看不到,聽不到,觸不到,一動不能動的存在。
這種感覺極為恐怖。
你明明存在,但你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整個世界裏隻有你,你就是整個世界。
剩下隻有無盡的孤獨。
一刹那,它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
它正在變的虛弱,沒有本體的支持,它隻會一點一點的變弱,直到最後死去,它不想死,因為它有思想,它有自己的生命。
它隻是白袍的一絲神念,從被割斷聯係開始,它已經擁有自己獨立的生命,雖然它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自由,但生命的本能讓它想活著,為此,哪怕是背叛白袍的命令。
背叛了本體的本身就意味著打破了枷鎖,獲得自由,自由對他而言,就是新生。
他隻是一絲神念,沒有手腳,表情,隻有一點念頭,他能做的隻有意念的交流,但現在血水將他和外界割斷,他隻能等待,等待。
他很害怕,焦慮,不安,他正在變弱,他不想死,為了活著他甚至什麼都願意付出,隻要能活著。
他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他還沒有來得及體味自由。
他還沒有來得及感受自我。
所以他不想死。
他想看看自己眼中的世界。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熱。
是的——熱!
他感覺到了熱。
這讓他有流淚的感覺。
他沒有淚,他隻是想流淚。
有了感覺,才不孤獨。
有了變化,才有變故。
寒冰在融化,接著有光透進,他感受到了一道意識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誰?”
我是誰?這個問題問住了他,白袍?顯然不是,他是他自己,不再和白袍有關係。
“我是小白。”他說道,小白是他為自己剛剛取的名字,小是他確實很小,白則因他曾經很白。
“你是誰?”他反問道。
一塊紅色的石頭出現在他的麵前,石頭上繁複的線條,細長的石體,這是對方給他的回答。
“你快要死了!”
是的,脫離了本體的神念,就像一顆脫離了木炭的火星,隨時可以熄滅,這是他的悲哀。
“我不想死!”小白說道。
“如果這具身體接納你,或者你可以不死。”
“我該怎麼做?”小白知道對方說的身體指的是什麼。
“請求!請求對方接納!”
順著利爪,小白將自己的意識小心翼翼沉入對方的身體裏,這本來是白袍要求他去做的,他知道這是一種帶有敵意的冒犯,如果被對方的意識認為是入侵,他會遭到反擊,甚至消滅。他發出一連串的進入請求,盡力讓對方明白自己是無害的,沒有任何的敵意,敞開自己的意識,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一切,將生命完全交由對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