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在史書裏讀過這樣的場景。
天劫對於萬物眾生都是一場考驗,在場考驗中,一些智慧低微的族群最容易迷失。
獸潮就是這樣來的。
現在信陽將軍府裏的屍妖大亂,這裏是最凶險的地方,要趕緊逃才行。
高飛心一顫,連忙將小黑狗抓緊,帶著三隻猩紅人麵蛛轉身逃往密道。
夕陽西下。
黃龍江江麵上,一片淒厲的血紅,預示著某種不祥之兆。
遠遠看去,依舊能看到那九柳城裏,直入雲霄的大柳樹。
隻是此刻的柳樹,樹身上出現了驚人傷口,遠遠可以聽到城內信眾的祈禱聲,哭聲。
但這些聲音,並沒有影響到蘆葦蕩裏的那個少年人。
這少年人精赤上身、豹頭環眼的少年人,額頭箍了鐵箍,赤著雙腳踩踏在灘塗中,一遍又一遍的向黃龍江裏撒網。
但是每一網下去,網裏除了一些魚蝦、貝殼,此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漁獲。
少年汗如雨下,陰鬱的眼神裏有一絲堅毅,撒網的動作沒有絲毫鬆懈。
“河神說過,這裏有一樁大機緣等著我。一定不能放棄!”
少年心中暗自回想起一個月前,那天自己跪在廟宇裏,縈繞在自己耳邊的輕聲細語,心頭熱血湧動,眼神堅毅起來。
嗤啦的一聲水響,他麵前的江麵驟然有了動靜。
少年不由停了手中的漁網,向江麵看去。
隻見江水彌漫開一圈圈的水線,借著水流兩邊傾覆,一個猿臂蜂腰、麵如溫玉的青年人從水裏麵走出來。
他一路走出來,竟是滴水不沾,身上無比的幹爽。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青年人,少年心裏一陣悸動,感覺到靈魂深處陡然一陣空蕩蕩的。
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無比的強烈,仿佛生命中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高飛看到這少年人,同樣一愣神,莫名一陣心血來潮。
這少年冷毅的麵容,還有這一身扮相、捕魚的身份,讓他不由聯想到一個傳說中的人。
“你叫孟桑?”高飛突然問。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孟桑依舊沉浸在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裏,聽到高飛發問,不由一怔。
“果然是你……”高飛沒有回答,隻是內心裏低語了一聲。
他清楚,自己那陣心血來潮是什麼原因了。
他身上的蛟珠,以及進入信陽將軍府的大運,原本屬於孟桑。但是這份大運,現在被他高飛奪取。
所以冥冥中,他跟孟桑已有了氣運上的交織,對於孟桑自然有強烈感應。
“你不用在這裏打魚了。這裏漁情出現變化,你打不到任何東西。”高飛好心交待了一句。
“哼。”孟桑出生低賤,最恨別人瞧不起他。此刻他也誤會了高飛好意,以為是高飛出言譏諷。
“凡夫俗子,懂些什麼?我這是捕捉天運,說了你也不懂。”孟桑冷傲的看了高飛一眼。
高飛陡然心頭一動,天運?
此刻的孟桑,隻是一介凡人,他哪裏會知道這裏有天運?
難道跟史書上說的不同,孟桑是有人指點,才來這裏打魚的?!
“天運?你不過一個窮泥腿子,會有天運?”高飛出言相激。
“你看不起我?”孟桑眼睛驟然赤紅,憤怒的瞪向高飛:“我這天運,是河神廟裏的神靈相告,豈會有假?莫欺少年窮,二十年後,你當跪在我麵前恭恭敬敬的舔我鞋子!”
孟桑一發作,眼神陰騭而怨毒,那樣子像是要馬上將高飛抽打一頓,讓高飛下跪求饒,凶戾無比。
高飛眉頭暗皺,書籍上曾記載,孟桑是封神九萬年中有數的殺神,心胸狹窄嗜血,雖然攀登上人族帝君之位,但不知道屠戮了多少生靈,諸天動蕩。
死在孟桑手中的天才少年,不知凡幾。
可以說,孟桑的崛起,對於封神世界是一種災難,他是封神世界日後嚴重內耗的源頭之一。
沒有這種嗜血帝君,封神世界會保存下不少實力,對抗日後的外域強敵。
“神靈有時也會錯看。你這樣的人,即便有天運也會被剝奪,不然肯定生靈塗炭。”高飛淡淡看了孟桑一眼:“回去吧。”
丟下一句話,高飛沒有再看孟桑,一步步向屠魚場的方向走去。
孟桑站在原地,盯著高飛的背影,已暗自在腦海裏將高飛形象牢牢記住。
“我天運被剝奪?竟敢咒我!你等著,我已記住你相貌,等我奪得天運崛起,第一個殺你!”孟桑心裏暗自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