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認識父親鄧文儀 第三章雄心勃勃收伏土匪
（民國十六年）
寧漢分合
“清黨”活動在全國展開後，在武漢的國民黨左派領導人汪精衛，處心積慮地排擠蔣介石，逼蔣介石下野。民國十六年四月十八日，蔣介石定南京為首都，成立國民政府。國民黨內，寧、漢兩派正式分裂。
蔣校長借助德國顧問包爾（Max Hermann Bauer）上校，在南京籌設“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聘用了很多德國教官，教授現代軍事科技和戰術。由於北伐軍需要幹部，校長命令黃埔軍校高級軍官，帶領第五期學生，到南京舉行畢業典禮。學生們也很高興能脫離廣州“清黨”的餘震。父親於是帶著母親和畢業班學生，早幾天就到達南京了，但他感受到了首都有一股緊張的氣氛，一場激烈的戰鬥似乎就要爆發了。
當時在武漢的汪精衛麵臨很多困難，他找不到急需的財源，手下的兵力也很有限。他原本希望能得到軍閥馮玉祥的支持，但馮玉祥卻被蔣介石收買了。汪精衛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南京政府合作，再以“寧漢合作”逼蔣介石下台。其時，在南京的桂係國民革命軍將領李宗仁、白崇禧等人，因為派係關係，對蔣介石不大信任，對於擁護蔣介石擔任黨政元首，並不怎樣熱心。李宗仁等人於八月八日致電汪精衛，洽商寧漢合作。汪精衛正走投無路時，接到了李宗仁的電文，立刻在八月十日複電，提出“召開國民黨四中全會，解決黨內糾紛”，企圖借機進一步逼迫蔣介石下野。
八月十三日，蔣介石在汪精衛等人的壓力下，辭去了總司令一職，並在上海發表《下野宣言》。但他仍不忘黨國軍政大事，在宣言中提出希望黨國必須力行三件事：寧漢合作、並力北伐、徹底“清黨”。八月十四日，蔣介石離開上海，回浙江奉化老家。當天，胡漢民、張靜江、蔡元培、吳稚暉、李石曾等人趕赴上海，打算挽留蔣介石。但蔣介石已先一步離滬，返回奉化，胡漢民等人也宣布立刻辭職。蔣介石下野後，汪精衛根據武漢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擴大會議決議，通電宣布遷都南京，並以中執委名義，發表遷都南京宣言。正當汪精衛興高采烈地慶賀蔣介石下野時，軍閥孫傳芳和張宗昌卻利用國民黨內部矛盾，將戰火燒到南京城外的長江邊上。
激烈的龍潭戰役
蔣校長離開南京的前兩天，曾召見過父親兩次，指示父親在學生畢業後，趕緊回廣州黃埔繼續服務，幫助穩定軍校人心。八月十五日，軍校的畢業典禮非常暗淡，校長不在了，戰爭的烏雲愈聚愈密。學生們心裏非常痛苦，好像是被領袖遺棄似的，誰會為他們的前途設想，幫忙安排他們的出路呢？父親則更擔心國民黨會因此分裂、敗亡。
孫傳芳和張宗昌的部隊進逼南京時，第五期畢業生的工作問題突然因此獲得了解決，他們被迅速就近分發到第一軍和第七軍，擔任見習官，及補充排長、副排長的缺額。父親積極地幫助分發學生的工作，任務完畢後，就和母親回廣州。離開南京時，他們眼見部隊正十萬火急地備戰，準備同孫傳芳、張宗昌的部隊決戰。
八月二十五日，孫傳芳和張宗昌的主力部隊，趁夜霧偷渡長江，進攻棲霞、龍潭，南京遭受嚴重威脅。國民革命軍英勇赴戰，大戰了五天，幾乎將渡江的敵軍全部殲滅，長江的水都變成血紅色。龍潭戰役，國民革命軍大獲全勝，保住了首都南京，也奠下了統一中國的基礎。孫傳芳號稱的十萬大軍慘敗，僅三分之一的殘兵敗將棄甲而逃，但國民革命軍也傷亡慘重，傷亡人數在兩萬以上，第五期畢業生出師初捷，傷亡高達三分之二，其中近半數戰死。不過短短一個多星期，變化竟如此之大，父親知悉後，有無比的傷痛！
龍潭戰役促使國民黨內有識之士認真思考：國民黨不能沒有蔣總司令！其實蔣介石也料到了，下野隻是暫時性的策略，目的是為了維係國民黨的團結，並以退為進，換取日後更為長遠地掌控實權。為了暫時回避複雜的黨內矛盾，蔣介石在九月二十三日抵達上海，同胡漢民和吳稚暉密談後，九月二十八日離開上海，遠赴日本。
收編土匪的鬧劇
九月，父親同母親回到了黃埔軍校，軍校的情況十分混亂。蔣校長下野，師長們意見不合，廣州政局也很不穩，黃埔軍校和學生的前途頗為堪憂。方鼎英教育長根據蔣校長下野前的指示，把全校官生士兵編組成第十三軍，以保全兵力，由方鼎英擔任軍長。第十三軍還缺一個師，須在校外另行招募編組。當時父親也感到前途渺茫，有些同學和同事於是鼓勵他出去帶兵，方鼎英也很讚成。父親考慮過同事和上司的建議後，決定出去尋找機會。
恰好這時候，他聽說湖南與廣東邊界有幾股土匪想改邪歸正，接受政府的收編。他覺得感化土匪、流氓是政府該做的事，而這也可能是他帶兵的好機會。父親做了不少的研究和分析，知道這些土匪，每股少則幾十人，多至幾千人，一些大股的土匪還甚至有不錯的訓練和武器。其中也有很多逃兵和被免職的軍士進了土匪的山門；情況不好的時候，他們常向國民黨部隊或軍閥投誠。父親還了解到，大股的土匪在他們總部附近的地方上很有勢力，他們跟生意人收取保護費，或到村莊裏搶劫、綁票，如果要不到贖金，他們還會做很可怕的事，例如撕票等。
父親寫了一份收編土匪的計劃給方軍長，並轉呈李濟深代總司令，很快得到核準。方軍長並保證，如果做出成績，父親即可擔任新編師長。就這樣，父親辭去了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的職務，開始了一段毫無憑借的冒險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