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關瘶子戀婦惹官司
武昌平再次轉過臉時，他的淚水已經擦淨。“不好意思，失態了。是我想起了嶽先生，那時候與嶽先生一見如故，談笑風生，人生何等愜意！誰也沒有想到短短數月，嶽先生已經仙逝，而我，唉，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哪！”
嶽**沒有心思聽他的傷心事，男人有淚不輕彈，他說想到嶽先生就流淚是假，他自己有難才是真。倘若在以前，說不定也能勾起她的好奇心，會追根究底，可今天沒興趣。二人各懷心事，談話就此中斷。
嶽**心裏著急，草草吃完飯，和武昌平說聲告辭就直奔衙門，拿起鼓槌咚咚咚連敲三下。不多一會，裏麵就傳喚帶告狀人。
梁靈運端坐公堂，左旁於雪兒，右邊衛元吉。衙役將嶽**帶到公堂。兩邊列隊的衙役照例用水火棍點擊地麵，齊聲呐喊“威武——”，梁靈運對這種對付老百姓的老套路不以為然，可是不得不照章辦事。
嶽**跪在公堂，雙手高舉包袱和狀紙說：“民婦嶽**狀告福山關癩子。”
衛元吉走過來接了狀紙和包袱，遞到梁靈運麵前。梁靈運見狀紙寫得很簡單，一看就知道嶽**能識幾個字，卻不多，條理還是清楚的。在狀紙上稱袁木鬆為袁相公。
他打開包袱，見是一套男人衣服，還有一封書信。信是葛仁義的親筆，寫給葛擎天的，裏麵提到袁木鬆，要葛擎天和他合力辦事，一致對外，其餘的事三天後麵談。
梁靈運見葛仁義在信中沒有透露更多的消息，就那麼幾句閑話還值得專門寫封信？不過是表明他對袁木鬆的信任罷了。葛仁義確是個老奸巨猾的狗官，城府極深，慣於耍手段收買人心。
梁靈運要嶽**把她和袁大人如何認識，又如何與關癩子結怨，關癩子如何害死袁大人的前前後後一五一十講出來。堂上衙役和堂外聽審的百姓聽說縣丞袁大人死了，而且與堂下跪著的女人有關，都是又吃驚又好奇，有好管閑事的人居然到街上散布消息，引來許多百姓觀看，不多一刻便把公堂外的天井擠滿了。
嶽**悲悲切切說，小女子是安分守己的**，袁相公看中小女子老實巴交，答應下個月就把小女子娶進門，他是好人哪，我倆恩恩愛愛，難分難舍！關癩子一向對小女子居心不良，被小女子拒絕後懷恨在心，找了五個地痞**，罵袁相公膽大包天，搶了他的女人，還把他拖到山下打死了，屍體可能丟在福山下的枯井裏。
梁靈運見她把自己說成良家婦女一般，心中暗笑，這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於雪兒仔細觀察嶽**，見她確有幾分姿色，難怪袁木鬆的魂魄被她勾了去。衛元吉心裏憤恨，當麵謊話連篇，一點都不臉紅。待我帶回幾個證人來，看你還敢自誇老實巴交、貞節烈女！
他接著問：“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六個人的長相？”
嶽**答：“兩個高個子，四個矮個子。他們都穿黑衣黑褲，戴黑帽，還用黑布蒙麵，不知道長什麼樣。”
梁靈運問：“你如何確定他們是關癩子一夥的？”
嶽**答：“高個子自稱老子、老子，還說要燒房子，就跟關癩子的口氣一模一樣，另外一個高個子也叫他關老爺，他不是關癩子是誰？”
梁靈運說：“其實你沒有看到關癩子的臉，是憑那人的說話口氣和旁人的稱呼才確定的，對不對？”
嶽**說：“是，大人明鑒！”
梁靈運說：“你的吿狀準了。衙門馬上派衛班頭去福山勘查現場，拘押被吿，傳喚證人。嶽**隨衛班頭去現場協助，案子明天再審。”
嶽**說：“謝青天大老爺！”
梁靈運說：“下麵有幾位要告狀的，一起上來吧！”
衙役應聲帶上四個漢子，並排跪在地上，各自報名：武昌平、曾阿二、郭達才、葉老四。
梁靈運問：“你們四位狀告何人？”
武昌平說：“狀吿天福客棧林老板。”
梁靈運覺得奇怪，天福客棧已被搗毀，還有人來告他的狀？“林老板已經潛逃，難道你們沒看到通緝令？”
武昌平說：“正是看到官府告示，小的才知道上當受騙。”
梁靈運接過狀紙，上麵寫的是：一年前，西郭村武昌平四人和林老板簽訂三年契約，武昌平的兒子武大牛、曾阿二的兒子曾順風、郭達才的女兒郭美蘭、葉老四的女兒葉水蓮四人到天福客棧做事，每人每月紋銀二兩。天福客棧預付二十四兩，以後按月支持。一年內四人不得請假，家人也不得前來探望，雙方可用書信互報平安。
過去一年中，天福客棧毎月都有姓聞的管事把他們四人的平安信送到家，順便把家人的信帶回，一切都按契約規定，並無差錯。
武昌平等人都是海邊長大，靠捕魚賣魚為生，溫飽不用擔憂，還略有節餘，再加上二十四兩紋銀，升鬥小民眼中算是了不得的錢。有的人就是如此，日子過得稍有起色，便得瑟起來。常聽人說：“吸了**煙，賽過活神仙。”以前手頭緊，不敢碰。如今不同了，也想嚐嚐新鮮。起初是武昌平和曾阿二，以後四個人常在一起吸，弄得騰雲駕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