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崔補天遠迎袁夫人
半個多月前,袁夫人家來了個客人,自稱是壽源縣天福客棧林老板,奉袁木鬆大人之命前來報信,袁大人失手殺了人,隻得暫時躲避幾天,現急需紋銀二千兩上下打點。因袁大人逃得急,來不及寫信,口說無憑,以玉佩為證。林老板取出玉佩,雙手捧上。袁夫人見此玉佩正是他和袁木鬆的定情之物,便有三分相信。
林老板詳詳細細說了事情經過。袁木鬆在黃龍洞貴賓室吸煙,陪吸女是個漂亮女子。當夜新任知縣陳大人突襲黃龍洞,把袁大人堵在屋裏。袁大人知道陳大人早就有看不慣他的作派,正在找碴兒,倘若被他撞見,後果難以預料。便要陪吸女跟他一起從後門逃走。陪吸女不肯,反而敲詐他一百兩銀子,否則就告發他。袁大人急了,和陪吸女起了爭吵,陪吸女拿出刀來威脅袁大人。二人扭打中,袁大人失手刺中陪吸女。
袁夫人知道袁木鬆**成性,吃喝嫖賭樣樣齊全,她見林老板講得活靈活現,不象說謊的樣子,心中有了七分相信。
袁木鬆在黃龍洞吸鴉*片玩女人,赤身裸體是常事。林老板自然見過他身上的某些特征,便有意無意說了出來。袁夫人愈發相信林老板是袁木鬆派來取錢的。
在壽源縣辦差的這些年中,袁木鬆積攢了不少錢。“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袁木鬆生財有道,在徐知縣當政那幾年,袁木鬆暗中幫人打官司,從牢裏撈人就賺了幾萬兩,更不用說大大小小鴉*片販子的“孝敬”了,袁木鬆毎年都要往家裏運兩次銀子。
袁夫人替丈夫著急,生怕銀子不夠花,又加了一千兩,把三千兩銀票交給林老板,拜托他多加照顧,不要舍不得花錢,保命要緊。林老板大喜過望,諾諾連聲走了。出了大門,林老板笑得合不攏嘴,都說吃官家飯的奸詐似鬼,我看個個愚蠢之極!
袁夫人知道自己上當受騙是在幾天後。
袁木鬆被誅殺後的第二天,梁靈運問虞大猶:“要派個人給袁夫人報喪,誰去最合適?”
虞大猶說:“讓崔補天去吧,此人一副奸細嘴臉,老在眼前晃來晃去,卑職看著不爽。”
梁靈運說:“也好,讓他有機會多多表演,看他會玩什麼新花樣。”
梁靈運親自交代崔補天,見到袁夫人後就說袁大人得了頭痛病,病勢嚴重,要她快來探望。其餘事情一概不談,不可節外生枝。
崔補天心裏極不願意。崔補天報名當衙役,是衝著當衙役的外快來的。衙役不是官,但在升鬥小民眼中比狗官還凶狠三分。崔補天的如意算盤是指望從鴉*片販子身上撈油水,大煙販他惹不起,小煙販一抓一個準。抓了就放,放了再抓。這一抓一放之間,他的腰包就會鼓起來。據崔補天所知,在徐知縣當政,許多衙役都是這麼幹的。
可是陳大人不同於前任,他說本縣要做包龍圖,你們就是張龍、趙虎。對百姓要愛護,不能騷擾,否則就對他不客氣。
崔補天發現陳士元來真的,不是鬧著玩,不禁大失所望。光靠衙役每年十兩紋銀薪俸,玩一次蘭馨姑娘都不夠!
有一天深更半夜,崔補天被一股殺氣驚醒,他點上油燈後差一得嚇得從床上滾下來:房間裏多了個人:黒衣、黒褲、黑帽、黑布蒙麵,隻剩下一雙眼睛冷冷地盯看他;桌子上多了一樣東西:三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崔補天半天說不出話來,倘若對方想取他腦袋,猶如囊中取物。
黑衣人冷冰冰地說:“從今日起,你就是內應,縣衙內事無大小及時報告!”
崔補天源源不斷地向黑衣人提供情報,最有價值的一次便是陳士元將偷襲黃龍洞。崔補天斷定黃龍洞的幕後老板是葛擎天,那麼黑衣人必定是他的人。換句話說,崔補天真正效力的人就是葛擎天。崔補天稍許得到寬慰:後麵還有更大的老板葛仁義。
近日,崔補天得到的指令是監視陳士元,可是陳士元卻要他去報喪,還不準說出真相,這種晦氣的事沒他半點好處,他不樂意。
袁夫人從崔補天口中得知袁木鬆躲藏的事純屬子虛烏有,壽源縣要通緝的殺人嫌犯就是林老板,她明白自己上當了。
袁夫人不動聲色地聽著崔補天解釋接她去壽源的原因。
崔補天說:“袁大人病了,病得很厲害。大夫說他凶多吉少,還是準備後事吧。袁大人暈死過兩次,在他清醒時,說要見夫人。陳大人就命我趕來了。”
袁夫人壓根兒不信。袁木鬆跟她說過,他在壽源縣有兩個知己朋友,一個是劉德才,一個是張崇信。萬一有什麼事,他倆都會出麵幫忙。既然袁木鬆已到了彌留之際,他二人為何毫無反應?崔捕頭急著趕來接她去壽源,說不定還有比老爺病危更嚴重的事!
袁夫人說:“老爺病得如此厲害,不去是不行了,今晚就讓琴兒收拾東西,明天大早就去壽源。崔捕頭一路辛苦了,就在寒舍用個便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