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
舊日之事重又拾起,惹人唏噓。依稀記得臨行前師父師兄也再三囑托:不準自己見那個孩子。雖不明所以,但他是一向慣了唯命是從。隻是當赤色被角掀開露出一張嬰孩皺縮的麵目時,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總之就是昏了頭腦一樣,以至於做出背叛師門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不知道師父會不會寬恕他……
“桐生?”
“哦……”桐生勉強擠出笑臉:“這是家師為中山王取的名字,至於由來我也不甚知曉。”
慕容衝點一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上一次離開鄴城不就是為了尋你師父?還曾篤定他在南國,如今可有蹤跡了?”
桐生沉默,搖了搖頭。
換了慕容衝一派熱鍋上螞蟻一樣焦急到跳腳的模樣,信誓旦旦地對他說:“若憑你之力難以找到,我便去求母後皇兄,天南海北,總能找得到。”
像一股小小的熱泉撲簌簌地潤入心田,桐生垂眼輕笑:“謝過中山王美意。”
這樣一路說著話轉眼便遠了近郊,到建春門時正巧兩位衣著光鮮的少年人正翹首不知望向何處,這邊看見慕容衝遠遠走來似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小跑著迎了上來。
“七哥,道翔!”慕容衝亦望見他們。
“你去了哪裏?讓我們好找……咦——禦風呢?”慕容泓擰起兩道劍鋒一般的濃眉,繞著慕容衝左右前後地打量一圈,隻記得慕容衝是騎著禦風與他們失散的,如今卻是徒步走回來。
“休要再提那畜生。”慕容衝說:“好端端地竟發了獸性,一路不停,要不是撞上人,還不知要帶我跑去哪裏。這樣背叛主人的東西,留著做什麼?”
慕容泓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兩人尚在旁若無人地談論方才的驚險,倒是慕容鳳上前來的時候先發現了慕容衝身邊隨著的桐生,挑開眼眉向慕容衝問道:“別急,這位是——”
這下聚了慕容泓的目光來,帶幾分審視和狐疑,轉瞬又頓悟一樣:“桐生先生?先生回來了?”
桐生恭敬衝他一揖:“濟北王。”
說來自他當初背棄師門留在燕宮六載,因為他通曉醫術占星,又是救過慕容衝性命的,先皇與太後當然開心他留下,還賜他皇宮外殿居住,不過也因為他不喜走動,隻在宮中待過,諸如慕容泓之輩生長在宮中的自然知道他,但從小在宮外王府長大的慕容鳳就不會識得他了。
“方才戰報送達,宜都王與下邳王初戰敕勒便獲大捷。”慕容泓說。
自建春門回程,由於慕容衝的愛馬禦風不在,加之桐生又無馬,慕容泓和慕容鳳便也索性把自己的馬交由侍從,四人徒步。
慕容衝偏頭看向慕容鳳,慕容鳳比慕容衝年紀還略小幾個月,個頭卻不輸兩個族兄,高高昂著一顆小小頭顱,心中的驕傲情感怎樣也掩藏不住,笑意於是全堆在臉上。
慕容衝聽了笑起來,刻意對著慕容鳳:“宜都王神勇,此次可謂又立戰功。”
“想來戰事如此順利,再過幾月父王便可還都。”慕容鳳說:“從前每每送父王出征,成敗歸期都未有定數,這次竟不一樣。”
“可見此次對戰敕勒小國,未有以往的暢快,不痛不癢,小打小鬧。”慕容泓說,語氣措辭都不拐彎,聽來幾分生硬難受,又說:“何時輪到咱們跨馬擰槍,要麼打去長安,要麼攻下建康,否則怎麼算英雄?”
慕容鳳似乎有些不愉快,閉了嘴不說話,另一邊慕容衝笑著說:“七哥這麼說,看來是勢在必得。”
慕容泓仰起頭,不答他的話。慕容衝微偏頭過來,衝桐生做了一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