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詭夢(1 / 2)

天灰蒙蒙的。

雲層不算厚,色彩卻格外濃重,硬生生阻礙了陽光的步伐。

三兩隻不知名的黑鳥正奮力撲閃著翅膀,略顯笨拙地在高空劃過一道道淩.亂的曲線,慌慌張張地消失在天的盡頭。

在它們後方,有一隻體型稍小的黑鳥,同樣很努力地振翅,卻漸漸被甩開,遙遠的天際回蕩著似有似無的鳥鳴,嘶啞而又迫切。

或許是急了,小黑鳥更加費力地扇動翅膀,可是不僅沒能追趕上同伴,還搖搖晃晃地往下墜落。

啾啾!

小黑鳥越落越快,逐漸變成一個黑點,稚嫩而絕望的鳥鳴聲傳不了太遠,它的同伴應該是聽不到了。

……

不被太陽寵愛的昏暗大地上。放眼望去,看不到一棟完整的建築,這裏就像被一場規模空前的轟炸摧殘過一樣。所有建築都被摧毀,化作斷壁殘垣,胡亂地鋪在地上。在平坦的地麵上形成一片連綿起伏的焦黑山脈,一堆堆廢墟就是那錯落有致的小山。

成片的廢墟之中,有一處顯得格外不同。與四周相比,它有兩米多高的圍牆幸存了下來,孤傲地俯瞰著周圍。斷牆上掛著半塊被砸裂的暗紅色招牌,招牌上落滿了灰塵,不過還能隱約分辨出一個歪歪扭扭的鑫字。

急促的破空聲響起,將這塊土地死一般的寂靜打破。

蓬!

小黑鳥從天而降,砸在暗紅色的招牌上,揚起了一米多高的煙塵。

幾秒後,煙塵逐漸散開,招牌上的鑫字已經深深凹陷進去。小黑鳥躺在凹痕裏,小小的軀體緊繃,黑毛沒剩多少根,露出來的身軀幹巴巴的,呈青黑色,看起來,這原本鮮活的小生命早在半空中就徹底死透。

雲層外,太陽不甘地向西偏移,天地間的色彩更加黯淡,夜降臨了。

黑夜瘋狂地吞噬著大地上的殘餘光明。很快,整片土地都被黑色覆蓋,陰影之中,隆起的廢墟仿佛一尊尊造型怪異的巨型怪獸,它們一動不動地蹲在地上,像伺機而動的血腥獵手。

遠方,廢墟形成的黑色陰影仿佛被黑夜賜予了生命,開始扭動、纏繞、撕扯,化作更多黑影,鋪天蓋地湧來。

煙塵彌漫,大地震顫。

吱呀!吱呀!

掛在牆上的招牌左右晃動,愈加劇烈,終於從牆上解脫,猛然落地,地上的塵土飛揚,招牌上的灰塵也被震落一些,露出了第二個字,源。小黑鳥也被震落,骨碌碌滾進破碎的瓦礫裏。

無形的壓力將這片土地籠罩,夜色下仿佛有一場戰爭正拉開序幕。

恍惚間,起風了!

狂風從廢墟的狹縫裏穿過,幻化成奇異的嘯聲,在黑色大地上回響,像有人在哭泣。

一簇簇小團黑霧率先抵達戰場,呼嘯著從空中掠過,不像是參戰的勇猛兵將,倒像是臨陣脫逃的小卒。

啾嗚啾嗚!

喑啞難聽的鳴叫聲從小團黑霧裏傳來,可以基本確認,它們是飛禽,但應該不屬於任何一種人們熟知的鳥類,至少這鳥鳴聲聞所未聞。

哢噠!哢噠!哢噠!霧裏跌落一根根泛白的細小骨頭,骨頭的斷茬很新,看不到血色,骨頭上沒有羽毛,沒有血肉,甚至連骨頭內部都幹幹淨淨,一絲絲尖銳的骨頭斷痕清晰可見。

沒多久,遠處廢墟裏分離出團塊更大的黑霧,它們剛脫離廢墟,便瘋狂地奔跑、衝刺,拉扯出長長的黑影,試圖追上先它們一步離去的“鳥群”。

這些黑霧擁有更龐大的軀體和強勁的力量,奔跑猶如彈射,每跨一步都會在地上濺起一蓬蓬煙塵,雖不能飛行,速度上卻不落後鳥兒多少。

幾分鍾過後,連綿的廢墟終於不再分離黑霧,很安靜地躺在大地上。它們雖然分離出無數大大小小的黑色霧團,體型似乎並沒有縮減多少。

嗡!

就在這時候,廢墟上空突兀地響起一聲難以言喻的轟鳴,沉悶、悠遠,響徹天際,伴隨這聲怪響而來的是厚重的壓力,整片大地都受其影響,仿佛連地平線都被壓下去幾公分。

衝在最前方的小團黑霧爆發出更快的速度,浮在周遭的黑色霧氣被空氣撕扯,逐漸散去,“鳥群”露出它們的真容。它們確實是鳥,不過沒有羽毛和血肉,隻剩一具具森白的骨架。大部分骨鳥連完整的骨架都沒有,很多骨頭零件都在急速飛行中脫落了。

跟在骨鳥群之後的大團黑霧也發了瘋地狂奔,沉重的腳步聲恨不得把大地踩穿。黑色的霧氣外衣夜在快速移動中消散,它們的模樣同樣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