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霧天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出(四)(1 / 2)

寒冬。天氣幹燥陰冷,蒼穹低垂,驕陽不再。寒風在四合間呼呼而過,吹動了光禿禿的枝幹、窗欞帷幔、籬笆欄杆、一地沙土……吱吱的聲響裏透著暴躁的氣氛。

我本就怕熱不怕冷,加上屋子裏的暖爐燒得格外的熱,便僅穿著輕棉的小短襖歪在軟榻上閑閑的看書。

日子如常,異樣的平靜依然了無聲息的蔓延。驚雷依舊日日哭鬧著來,熟睡中離去。修涯大大咧咧的性子似乎不知何為避嫌,隻要一得空就陪著驚雷出現在水汶閣。他是極疼驚雷的,那樣豪邁灑脫的男兒戰場上駕馬橫刀所向披靡,也是名噪一時的少年英雄,卻整日被一嬰孩顛倒忙活仍不見慍色,反倒是有幾分自得其樂的喜悅。光是他衣服上濕答答的一片尿濕我就見過數次了,更別說粘黏的飯粒湯汁鼻涕眼淚了,他便佯裝生氣拎起驚雷把他在空中當秋千蕩,逗得驚雷睜著好奇的大眼睛興奮的笑。每次驚雷哭,他便急,屢屢認真的問驚雷想做什麼,還不厭其煩的誘導驚雷說話,可是天性使然數月大的孩子是不會說話的。

每每看到這樣溫馨的情景,聽到修涯爽朗和驚雷天真的笑聲,我便依稀覺得心底有塊地方異常的柔軟。隻是當時的我不知道,如同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情感還能與愛情有關一樣。但冥冥中仿佛印證了那句話,像我這樣內心灰暗絕望的女子,潛意識裏更願意靠近陽光溫暖的男子,而不是深情霸道卻同樣冷然堅硬的浞颺。說這話的人了解我更甚於我自己。

浞颺近來很忙,往往都是在宮中忙到深夜才疲憊的回來。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王上定然是懲罰他了。

有時我是醒著的,我們便一起吃夜食聊些趣事,初識的浞颺酷酷的很少言辭,而現在的他雖然極少表露自己的情感但話卻不少,給我講他這些年馳騁四方的經曆見聞,講南方小橋流水沂水人家,一開窗就是清可見底的河水,家家飯桌上都是新鮮打撈的河魚,魚肉嫩滑魚湯鮮美;北方萬裏草原茫茫戈壁,無論是風吹草低現牛羊的繁華還是黃沙滾滾綿延不絕的蕭條俱是壯觀;大雪山皚皚白雪終年不化,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猶如仙境……我便嚷著要去。他取笑道:“一聽吃你就來勁了。”我辯白道是想去北方過幾日牧馬放羊的生活。浞颺神情一暗,寥寥道:“若是可以我也想如那般自由自在的馳騁。”

有時我是睡著的,他便輕手輕腳的上床,也不驚動我。我隻是清晨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睡在他懷裏。一夜無夢。

有此浞颺回來的早,恰好見修涯在院中與驚雷玩鬧,我倚在門邊看著微笑。他倒不氣,隻是霸道的摟過我,長臂纏過我的腰我們緊緊相挨他眼神蘊藏無盡期許,柔聲道:“泫汶,給我生個孩子吧。”

我已經忘了當時是如何作答的,隻浞颺那滿滿的期盼記憶猶新,堵在胸口令呼氣不暢。

然而,浞颺似乎是極為認真的,之後的日子,除去了晚上更加努力外,各式補湯藥膳一天三頓的往水汶閣送。

這不,小淅端著一白瓷湯盅也是一臉無奈的擱到桌上,“今個兒的第二頓,田雞砌鍋雞。”

我飽飽的打了個嗝,喉間還滿是雪蛤蜜梨的味道,壞笑道:“賞你了。”

小淅叫道:“奴婢昨天就吃了兩頓。”

我說:“你小點聲,今天不是還沒吃嗎,快,趁熱吃。”

過會兒,我覺得小淅的眼神總鎖在我身上,雖看不見她此時麵具下是何種表情,但心裏有事是肯定的,問道:“怎麼了,有事和我說?”

小淅點頭道:“敬軒……原敬軒出事了,朗晴死在房內,發現時原敬軒滿身血呆呆的跪在在身邊,手裏拿著一把長刀……”

“哦?”

小淅有些哽咽,深吸口氣抬頭望向我:“是夫人做的嗎?”

我未想到赫朗赤行動如此之快,果然是統領草原的霸氣和雷厲風行。死的自然不是朗晴,但以

他的本事安排個模樣相似的死人應該不是難事。倒是沒有料到,他會連此事也加以利用,借機陷害原敬軒折損朝廷的一名人才。倒也是好,白白送我一個人情。

我說:“原敬軒本該有如此下場,你以為何?”

“小淅再無要求。”

“我可以還李清清白。”問問而已。

小淅搖頭道:“李清已死,清不清白已經不重要了。”

“好。若是你厭倦了現下的生活可以隨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