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的清晨,天氣依舊清爽,長安城內的居民們都趁著這少有的涼快趕緊奔往市集,采購一家老小的所需,以求等豔陽高照之時,不用在冒著日頭在悶熱的天氣裏跑來跑去。
騰黃樓也是一樣,一大早就開了門,沒有了方赤雲在身邊,方夫人的生活更為簡單一些,隻剩撲在店鋪的生意上。
方夫人這邊看看新購進的菜品新鮮不新鮮,那邊看看夥計們打掃衛生幹淨不幹淨,一個早晨倒也沒得一絲清閑,不一會就有汗水掛在那副美麗的玉顏之上。
“老板娘,你也休息休息喝點水吧。”說話的正是那機靈勤快的夥計小張。自從方赤雲離開後,小張就扛起了騰黃樓的半邊天。
小張也是在窮困潦倒之時被方夫人收留的,以家人一般對待,所以對方夫人和騰黃樓也是像對家庭一樣盡心。
這幾天長安城的天氣逐漸的熱了起來,可是方夫人操勞勁兒比以前更重了,小張深怕她的身體受不了垮下來。在自己盡量多幹的前提下,小張嚐嚐提醒方夫人注意休息。
方夫人得到小張的關心也深感安慰,這騰黃樓就猶如她的生命一般,承載著對於前夫的思念和情感,為此付出一切的精力都是值得的。
“沒事的,我還沒有老到那不中用的年紀。”方夫人笑了笑說道:“店裏的事兒有你在,我倒不擔心,隻是雲兒不在身邊,心裏麵總覺得缺點什麼東西,一閑下來就想的厲害,還不如忙點好。雲兒這孩子也是,軟磨硬泡的要出去玩,說好是玩一兩個月就回來,結果這都半年多了,也不說回來。到了杭州之後,連信件都不通了,真的是不知道為娘的有多麼擔心。這女孩子,真是大了不中留了。”
方夫人說著說著,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了出來,經過眼角那細微皺紋的短暫阻礙,順著臉頰那美麗的弧線慢慢的往下淌著。
隨著日頭的升高,騰黃樓的客人已經逐漸多了起來,方夫人也覺得有些失態,趕緊用衣袖拭去那眼淚,自我解嘲的強顏歡笑道:“又讓小張見笑了,這女人年紀大了,就是不爭氣。”
小張在旁邊趕忙說:“哪裏哪裏,莫說方夫人同赤雲母女之情深厚,就是我們這幫夥計也都想念的很,沒有了赤雲小姐這騰黃樓都冷清了很多。”
“唉,不管這丫頭了,還是開門做生意重要。近期好像街上的流民多了起來,你囑咐夥計們多注意著點,如果對方要是真是可憐,就施舍些吃的打發走就好了,但可別讓他們在咱們這裏折騰搗亂,壞了咱們的生意。”方夫人囑咐道。
“夫人放心,我已經囑咐過門口的夥計了,不要讓這些流民進咱的店。這時節本應該缺水少雨,但聽說黃河下遊今年不知為何雨水泛濫,各地都沒有準備防災之事,不少的農田剛下了秧就被淹了,過冬囤的糧食也被雨水泡了不少,村民一下子沒了糧食,無法交上賦稅,隻能到處乞討流浪了。”小張也望著外麵說道。
“這不應該啊,前幾年風調雨順,收成那麼好,應該有不少的積糧,官府開倉放糧就是了,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流民。”方夫人覺得有些不解。
玄宗繼位後創開元盛世,政治昌明軍事強大雖不一定能同秦皇漢武相較,但富庶程度在曆史上絕無僅有,一場小小的春洪理應不會導致如此多的人民顛沛流離,背井離鄉。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我也去跟那些流民聊過,似乎政府並沒有開倉放糧。這些官家的心思,也不是咱們老百姓能揣摩的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