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崖白雪(1 / 2)

在發黴惡臭的泔水桶裏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杺枂的精神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雖然那個凶巴巴的黑衣人見她挺有自知之明,不再嚐試逃跑,便沒有再每隔幾個時辰補她的穴,但是,為了掩人耳目,他仍舊把她塞在那個髒兮兮的泔水桶裏穿街過市,隻是將之前的牛,換成了速度更快一些的馬。

白天,趕著車,坐著泔水桶趕路;到了夜晚,如沒有碰到村鎮,就幹脆在野外生火打盹;如趕上村鎮,便在路邊小店歇宿一晚,當然,隻開一間房,黑衣人把泔水桶搬進臥室,杺枂自己找地板平整的地方睡去。

這中間杺枂趁著出來吃飯,上廁所,晚上睡覺的機會不知道逃跑了多少回。然而換來的就是以後連吃飯都隻能在泔水桶裏吃。

由於長時間的被塞進桶裏,沒有方向感,杺枂現在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他們的目的地又到底在哪裏。隻是覺得這度日如年的旅程哪怕再進行幾天,自己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原本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她,此時神情恍惚的抱腿蜷縮在桶裏,腦袋隨著牛車的顛簸沒有支撐力的輕輕搖擺。

惡臭的環境下,曾經的食欲早已被陣陣的胃部抽搐反酸所代替。

在揚州時還因為連吃了幾天的炒飯變得圓嘟嘟的小臉,此時卻漸漸顯出了尖尖的小下巴。桶蓋縫隙透出的淡淡陽光絲絲打在臉上,隻能看出愈發顯大的雙眼。

眼淚早已不知道流了多少遍,從小到大,顏哥哥都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仿佛杺枂的一生隻需要把自己填飽,別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一點點的操心。

所以,從小,杺枂便凡事隨性,習武都隻挑自己感興趣的學,覺得累了便放棄了。三腳貓的功夫,對付普通市井無賴還湊合,碰倒稍微厲害一點的角色,她就隻剩下逃命了。

無顏不是沒訓過她,但她每每隻是笑眯眯的眨巴著大眼睛,找來一大堆的理由,再搬出以後都跟著顏哥哥不會有危險,便蒙混過關了。

可她現在才明白什麼叫世事難料,就算無顏不趕她走,就算她不想離開他身邊,可老天還是會有一百種辦法讓他們分開,讓她像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一樣,除了任人宰割,竟沒有其他任何能做。

這些天,杺枂千方百計地套話,想探聽出他們到底在什麼地方,要去哪裏,或者至少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可那個黑衣人自打出了揚州城仿佛突然就變成了啞巴,除了路上借宿之類必要跟人交談的情況外,幾乎就再不張口了。

杺枂想起前天坐在桶裏發呆時,隱約聽到遠處有人路過時操著方言交談:“李老三說下個月會送彩禮去洛陽,也不知道這場早冬雪會不會把河給凍住,若是這麼冷下去,隻怕到時候渡船都停了,河麵卻又走不了呢。”

大概現在離洛陽不大遠了吧?可是,現在離揚州卻已經很遠很遠了,顏哥哥這次,怕是再也找不到她了,杺枂低下頭。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冬天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起來。

最明顯的就是自打那天聽到人說下雪開始,杺枂就一天比一天感覺到了寒冷,好在有這個木桶幫忙擋風,她自己也多少有些內力抵禦,才不至於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