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宮殿的花房,在剛剛看過外麵秋末冬初處處透著寒風的景象的杺枂眼裏,簡直就是一個人間天堂。
木門開啟的一瞬,鋪麵而來的不僅僅是溫暖如春的暖流,還有夾帶而來的一陣淡淡的花香。
不同於眼前兩人的恭敬垂首,杺枂隻是好奇的不斷朝裏麵張望,想看看這花房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既然來了,就別在門口站著了,”裏麵一個渾厚好聽的男音說道,“快快進來,可千萬別把冷氣放進來,凍壞了我的花花草草。”
黑衣人和小道士輕輕頷首,迅速向門內走去,杺枂還在左右找,想看看剛剛究竟是誰給開的門,怎麼都看不見呢?
“那個小不點兒,東張西望的看什麼呢?就是說你!趕緊進來,凍壞了我的淩蘭香,小心把你的耳朵割下來做花肥。”那個男人繼續說道。
杺枂聽了一吐舌頭,趕緊快步跑進門去。
花房裏麵很大,在杺枂看來最少有一個紅袖坊大小了。裏麵分區域種植著各種不同的花花草草,有的在地上專門修出來的花池裏,有的則在桌上的花盆中,還有的竟然吊在空中的繩子上。頂棚上被以不同角度安放了許多的銅鏡,用以將外麵的陽光折射進來,使得喜光和喜陰的植物都可以得到最適合的生長環境。
入冬的季節,本不應該是花期,但顯然花房的主人很擅長培育植物,這個花房中竟有一半的植物正在怒放著鮮花。
杺枂算是對各種香花有所研究了,當年為了配製香料,也不斷的采集收藏香花。此刻同時見到這麼多不同季節不同生長地點的香花在一室之內競相開放,也是打從心眼裏佩服這位花匠。
黑衣人此時當先而行,繞過曲曲折折的花間小路,一路走到花房的盡頭。
隻見這花房在盡頭的位置竟是一個可以通向外麵懸崖峭壁的小平台,而此刻平台上竟種植著一棵姿態遒勁十分古樸的梅樹。
梅樹旁,則斜坐著一人,鬆挽長發,身披墨藍色繡白蘭長袍,一根腰帶束於腰間,除此之外,渾身上下再沒半分修飾,很有一番魏晉時期放浪形骸的雅士風韻。
因為隔著一扇薄薄的遮風紗帳,所以並看不清那人的具體樣貌,隻在風起時,翻起的帳角處可以看出,這人竟是沒有穿鞋,隻光著腳丫踩在雪上,白白的雪花映襯下,腳掌邊緣被凍得一片粉紅,竟顯得別樣好看。
“你們先在這裏等等吧,”觀主繼續說,“我昨晚做夢,竟夢到我的綠梅樹被雷劈死了,驚得我一晚沒睡好覺,天沒亮就跑來看,還好隻是一場夢。但我覺得吧,這一定是綠梅樹托夢給我,告訴我說我對它伺候的不夠妥當,所以今天我起來,便把梅樹邊的石子凡是大過指甲的,全部丟到山崖下去了,果然今天看到我的梅樹竟結實了幾分,你們說,它是不是特別的有靈性呢?”
杺枂滿臉黑線轉頭去看黑衣人和小道士,卻見這兩人仍是滿臉恭謹,不敢言聲。
觀主仿佛是知道他們不會回答,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我知道我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這些植物才最懂我的了。其實我是一個很內向的人,隻不過喜歡表達給你們知道我的想法,可是你們都不愛說話。我自己在這裏玩花草的時候也很少說話呀,當然偶爾也說,那是我怕這些花花草草的也會寂寞,畢竟他們平時交流就少,若是連我都不陪他們說話,怕是他們都要孤獨的生病了。”
下麵兩人繼續做恭敬聆聽狀,杺枂滿心的疑惑卻不敢出聲。
“你就是揚州城裏那個用自己十年與如意館打賭的小孩兒嗎?”觀主慢慢起身,翻開紗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