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秋天的一個星期六的上午,細雨霏霏,霧靄漫漫,十堰火車站站台上熙熙攘攘的擠滿了去遠方求學的莘莘學子。
這些大學生充滿了對外麵世界的憧憬。一張張黃毛的娃娃臉上掛滿了笑容。
站台上4號車廂處有一位上身穿緊身黃色束腰T恤輕質薄衫,下身著淺藍色彈性牛仔裙的女孩臉上展現的不是笑容而是掛滿了愁容,她正為自己心愛的人兒即將離開而憂心。
這位女孩卻似被遠古年代的巫婆使了那千古魔咒一樣,她是那男孩兒的一生克星,她緊緊的將男孩兒的千屢情絲攥在自己的手心裏,直到男孩的青春慢慢逝去,她的愛情慢慢老去,就如傳說中那美女帥哥的愛情永遠都應是殘缺版的催淚情結。
女孩右手緊緊的挽著位中年婦女,中年婦女約40歲左右,蠶眉大眼,慈祥寬臉,齊耳短發,煥然精神,她上身穿藍底碎花寬鬆襯衣、下身著黑色直腿褲,盡顯質樸善良。
中年婦女感覺到女孩手挽著的力量,她會意的拍了拍女孩雪白的纖纖細手,對那個偉岸瀟灑的高個男孩叮嚀道,“誌高,到了學校記住給雨風打電話、寫信。”
可是帥氣男孩的眼睛卻被遠處那個賣報紙的小男孩吸引了,他招手叫小男孩過來,他買了份《十堰日報》塞進背包,他要在火車上消磨時間,他完全沒聽見母親的囑咐。
“雨鳳,你放心,到了學校,我一定會幫你看住他的,絕不讓學校的美女靠近他。”鍾錦紅討好的對女孩兒說。
“錦紅,別亂說話!”中年婦女忙製止住那個敦厚男孩的話語。秦母知道女人與愛人離別時的心情,那是千萬般情絲纏繞,而且根根像灌了鉛似的沉重,纏結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叫錦紅的男孩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歉意的咧咧嘴,拿眼看向秦誌高,希望秦誌高能夠給金雨風以安慰,彌補自己剛才言語的冒失,可是此時秦誌高的心情全放飛在了遠方,他似乎忘卻了眼前離別的人兒。
“誌高,你在臆想什麼?聽見我說的話了嗎?在學校裏要常常給雨風寫信、打電話。”秦母對兒子的態度很是生氣,她低聲埋怨道。
。。
“秦誌高,你在神什麼?你媽給你說話呢!”秦父見兒子一幅無所謂然的樣子,大聲嗬斥著秦誌高。
秦誌高的思緒被父親的吼聲拉了回來,他忙歉意的聳聳肩膀,應答父母的問話。
“媽,爸,我知道了,到了學校後,一定給你們寫信,打電話,你們就再別為我操心了。”
“不是給我們寫信,是給雨風寫信,你明白不?”秦父威嚴的大聲的提醒自己的兒子。
“好!給雨風寫信。來,傻妹妹,擁抱一下,我去上大學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別搞的跟生死離別似的那般愁眉苦臉。”秦誌高大大方方一幅嬉皮笑臉的走近女孩,張開雙臂將女孩輕擁在懷裏,女孩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
“呸,呸,什麼生死離別的,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得大,一點都不懂事,嬉皮兒沒正經。”秦母忌諱兒子出門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站台上的人陸陸續續的少了,車站的廣播響了:“旅客同誌們,十堰開往武昌的火車馬上就要開了,請還沒登上火車的旅客盡快登上火車,站台上送行的朋友、親人請遠離車廂,站在安全線以外,火車馬上就要開了,火車馬上就要開了!”女播音的聲音很響亮,清澈。
“爸,媽,雨風,我們上火車了”
秦誌高和鍾錦紅兩人登上火車,找好座位,放好行李。
秦父、秦母、金雨風他們又在火車的車窗旁依依不舍的圍攏。
鍾錦紅把頭伸出車窗外,雙眼望向檢票口,像是在急切盼望著見什麼人。
“錦紅,火車就要開了,你二哥工作忙可能來不了,你就安心的去上學吧,我和你阿姨會抽時間去鄉下看望他的。”秦父知道鍾錦紅在盼望他二哥來給他送行,這兄弟倆從小感情就篤厚。
火車慢慢的移動起來,站台上維持秩序、安全的鐵路警察將靠近火車車窗的送行人員往裏趕,以免滑倒在鐵軌上發生危險。
“二哥,二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鍾錦紅朝檢票口的一個快步奔進的瘸腿年輕人大聲喊道。
“錦春哥,我們在這兒”秦誌高也看見了,幫忙鍾錦紅大聲喊。
那瘸腿青年聽聲音抬頭也看見他們了,他拎著一大包東西,費力的向秦誌高、鍾錦紅他們坐的那節車廂衝了過去。
金雨風見狀忙跑了過去,伸手幫忙提過鍾錦春手裏那大包東西,兩人快步向秦誌高、鍾錦紅奔去。
火車車輪開始轉動起來,似綠色的巨蟒一樣向前緩緩遊動起來。
此時的秦父見火車移動了,他忙朝鍾錦春、金雨風飛奔過去。
他抓過金雨風手中那包東西,轉身隨火車奔跑了一陣才衝到秦至高、鍾錦紅的車窗前,使勁將東西從車窗扔了進去。
“秦叔,你也慢點扔,那裏麵有雞蛋。”瘸腿青年、金雨風也趕了上來。
“雞蛋,那壞了,肯定都碎了,可是再慢些就趕不上了。”
“沒事,沒事,我忘了它們都被二花給煮熟了。”
“你小子,嚇我一跳。二花是誰?”
“是我女朋友,農莊主的二女兒。”
“你小子真有本事,把東家的女兒都弄到手了。”
。。
火車汽笛開始高鳴起來,‘嗚,嗚…’火車車輪高速的飛轉起來,這隻巨蟒開始擦地飛騰起來。
雨霧濛濛,火車漸漸遠去,金雨風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她哭了,眼淚伴著細雨一起飛揚起來。心中的愛人離她而去,這一別就是一季,一季的日子是多麼的漫長,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度過,那是孤寂、思戀的痛苦,而自己那深愛的人,秦誌高是否也有同感?金雨風既怕自己的愛人不思念自己,又怕自己的愛人擔受這思念之苦。愛就是在想念中痛苦的煎熬幸福。
還是逍遙散人侯捳儒道的好:“無愛好,無愛無思念;無恨好,無恨無牽連,一切皆因愛恨而生煩勞。”
火車已揚長而去,留下的是那冰冷無語的鐵軌,它靜靜躺在枕木和碎石的懷裏傷心,仿佛在為那對自己絲毫無戀意狂奔而去的火車而生氣,‘我們本是一體,可你卻把我冷冷的放在這裏,劃過的愛痕怎麼也栓不住你馳騁的心’。
火車像一條遊龍穿山洞、跨江河。
火車上人聲嘈雜,有人在暢想往後自由奔騰的日子,有人在談論那將要融入新城市的美麗。
鍾錦紅和秦誌高忘記火車上的嘈雜,鍾錦紅高高興興地欣賞車窗外那巍峨挺拔的武當山,那清澈如玉的漢江水。秦誌高則從背包裏掏出《十堰日報》,認真看起來。
突然,掩埋在報紙裏的秦誌高抬起頭揚起臉來,對鍾錦紅大聲叫道:“錦紅,錦紅,快看,這報上有你大哥鍾錦權的報道,這兒,十堰市十大傑出企業家鍾錦權的采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