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低聲耳語猶如蚊響持續了一陣子,楮因罌實在忍不住了,睜開眼翻身爬起壓著一肚子火氣下了床就跑去推開了房門,“你們吵什麼呢...”
那站在門外的罪魁禍首見門被從裏推開,看到那張還睡眼惺忪的小臉,愣了會兒,勾唇一笑,露出了俏皮的小虎牙,“好久不見。”
站在一旁的白露來回看了下兩人,突然想起那塊鋪天蓋地的布料,想說的話也一下子梗在喉嚨,目光略帶驚慌地望向自家小姐。
楮因罌這下被徹底驚醒了,她瞪大了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身高見長許些的少年,他那泛著暗紅光澤的眼珠一如分開時那般光彩熠熠,“紅,忘囚?”
紅忘囚一臉莫名驕傲地拍了拍胸脯,“正是小爺我,兩個月不見有沒想我?”
“你怎麼來了?”他不會是知道她把衣服全裁了來興師問罪的吧?
“聽說你把我送你的衣裙全撕了做成了一塊布?”紅忘囚一把攬過她細小的肩膀走進屋內。
楮因罌被他胳膊攬著隻能瞧見他側麵輪廓,無法看清他的神色,隻能心虛地點點頭,“是的。”雖然當時她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安慰白露,送了她的東西當然是怎麼處理都是她的事,但是當送禮的本尊在這裏,還是有點,沒底氣。
紅忘囚餘光睨著她滿臉底氣不足的心虛模樣,有些想發笑,忍了忍還是輕輕拍拍她的肩,“真是個壞丫頭,那麼好的料子你都下得了手,要不是夙予告訴我這事你就得繼續在這挨熱了!”
夙予?那個澹台夙予?她腦海裏忽地閃過那個蒼白瘦弱的身影,隻是他怎麼會知道這邊的事呢。
見她發愣,紅忘囚一手上前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楮因罌一驚,懵然地看著他,隻見紅忘囚笑地賊兮兮地將她按在板凳上,轉身朝外招了招手,“拿進來吧。”
她眨了眨眼,越過他望向抱著一個大錦盒走進來的許久不見的絳欽洛,耳邊響起紅忘囚痞氣十足的聲音,“我向本家又要了些,命人給你又做了十幾套衣裙,保證好看!”
楮因罌呆住,被這與她預料背道相馳的發展驚地沒法做出任何反應。
喂喂喂,小少爺,你不該是興師問罪來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慷慨大方好脾氣了?!
紅忘囚看著她的表情心理分外滿足,覺得她是被他感動到無法自拔,嘴角一翹,整個人都一副得意地要上天的模樣,“不用太感謝我,加上先前的那些,這也算是我對你的賠禮了!”
絳欽洛全程閉口不言,隻是眼神帶著星點心疼的瞧著自家少爺。
虎牙閃了閃,他一手搬過錦盒放在楮因罌腳旁,俯身湊近楮因罌,“怎麼樣?小爺還親自送來,是不是很有誠意,有沒有覺得小爺我是個知錯就改的好男人?”
楮因罌哭笑不得,他可是她見過的最能自賣自誇的人了,“是啊,不過我早就原諒你了呀,之前的事。”
“你原諒那不算,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總之,你這次要好好收下,可別再裁了。”紅忘囚摸了摸鼻子,眼裏的紅光亮閃閃的。
她頷首答應,伸手拽出一旁的凳子朝他笑道:“坐下吧,怎麼不休息會兒再來?”大清早的,她都還沒睡夠呢,這兩人坐了多久的馬車呀怎麼看著還這麼精神......
“剛到熾澍呢,我還是忍不住先來找你,剛到門口就碰到你大哥,他就放我進來了。”紅忘囚毫不客氣地叼了塊白露剛端進來的花糕,邊嚼邊說道。
大哥這麼早就起了啊,啊,天哪,她現在沒洗漱也沒梳妝,就這樣跟他聊了半天?!
楮因罌攸地站起身,“既然來了,那就住在楮府吧,反正這裏客房多得是,白露,帶他們到南院安置。”
紅忘囚一怔,沒反應過來楮因罌突然變化的態度,“因罌怎麼了?再聊一會兒嘛。”
她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紅忘囚,我還沒洗漱梳妝。”
她一頭墨緞般的長發如瀑披散在身上,嬌小的身子也僅穿著一件月白色寬鬆群衣,皓白的脖頸下隱隱約約顯露出漂亮的鎖骨,紅忘囚臉也禁不住心中亂跳紅成一片。絳欽洛閉著眼上前一步彎身抱拳,一把將紅忘囚夾起離去。
紅忘囚的事情先不說,他有絳欽洛在不怕玩丟,不需要她陪,她還有個大事沒做呢,要怎麼在三日內向莫家證明她的能力呢?說自己有楮家後台?不行,一是莫當家根本不在乎這一點,他要的是她這個人的實力,二是,她自己也過不了第一次就靠父親拚下的聲望這一關。那麼,能如何?要讓外界知道自己的實力必須有個契機,但三天內如何有契機?聲望,機會,這對她就像個死局。
紅忘囚悠閑地咬著蘋果,時不時將目光投向另一頭在書桌前滿麵愁容練著字的楮因罌,心下好奇,“你在想什麼?”
她搖搖頭,“想要個契機。”
“什麼契機?”丟下果核,他幾步跳了過去。
“讓人跟我談生意的契機。”楮因罌推開寫的滿滿的一張宣紙,繼續寫著。
“有人不跟你談生意嗎?”紅忘囚撩了撩袖子,“告訴我是誰,我去揍他!”
她無語凝噎,瞅了他一眼,不語,繼續寫。
“哎呀,是誰嘛,我幫你解決。”他張開手擱在紙上,炎水玉在她眼前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