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哥喊我名字並不是叫我,而是試探我醒了沒有。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出門,我對他的去向感到萬分好奇,趕忙溜到陽台見他走遠後,也跟出去,遠遠吊在他身後,看他到底去哪裏。
出了小區,他沒有打車,順著馬路失魂落魄的走著,一路跌跌撞撞,好像有極重的心事。
就這樣走了半個多小時,羅哥看表,我也看表。
差兩分十二點。
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條紅領巾,當頭巾裹住腦袋,趴在馬路上側臉貼地,就好像在聽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
我心說這是發什麼瘋呢?
便藏在一棵樹後偷看,直到一分鍾後,馬路那頭一輛拉土的大貨車呼嘯衝來,見到路中趴著怪物,將喇叭按得震天響,羅哥卻一動不動。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搬屍中邪了,趕忙衝過去將他拉起。
羅哥淚流滿麵,見到我也很震驚:“你怎麼來了?”
不等我回話,他見卡車即將開來,一把將我推開,狂吼道:“別管我,讓我去死。”
吼完,他彎下腰,低下頭,迎著卡車衝去,這時我才明白他趴地附耳的姿勢,是等車壓過他的腦袋。
我一把沒拉住他,再想追已經來不及,趕忙向一邊閃去,扭過頭緊緊閉眼,不敢目睹將要發生的血腥場麵。
一聲尖銳的刹車聲過後,扭頭再看,羅哥並沒有死,卡車司機及時刹車,隻將他撞到而已,而他半個身子在卡車下,仍用腦袋撞卡車的保險杠,哭天喊地的吼道:“讓我死,讓我死!”
卡車司機提著根鋼筋棍衝下來,瘋狂怒罵:“你他嗎自殺還是碰瓷呢?你想死也別連累老子!”
我趕忙勸架,又替羅哥道歉,卡車司機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可有羅哥這連命都不要的人,他也不敢訛我們,罵了幾句難聽的話,讓羅哥滾遠點死,便開車走了。
我將羅哥拖到路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隻不過腦袋上頂著紅領巾的狼外婆模樣,讓我實在同情不起來,躲在一邊抽著煙欣賞他那滑稽的表演。
七八分鍾後,他哭夠了,抽著鼻子問我:“小吳,你怎麼來了?”
我遞給他一根煙,說道:“其實你出來時我就醒了,看你情緒不對,一直跟在後麵,羅哥,你這是搞哪一出,有啥困難過不去,非要自殺呢?”
聽我一說,羅哥又開始抹眼淚,哽咽著告訴我:“老何那個王八蛋把我一家害慘了,當年我就不該帶他出來...”
一場死裏逃生的遭遇,讓羅哥敞開心扉,對我說了他們四人的貓膩。
聽完才知道,我一直小看他們了,這個四個人的法製意識極其淡薄,是非觀念混淆不堪,烤屍油算啥?就沒有他們不敢幹的事。
羅哥進入這一行的事要從三年前說起,簡短截說,當時他在村裏種地,恰逢同村一位老頭去世,便有個外麵認識,但不太熟的朋友來找羅哥,說是有些地方的火化政策特別嚴格,不想火化的人家出高價賣屍體,問羅哥願不願意幹,若是願意,先幫他把村裏剛死的老頭偷走。
能賺錢,羅哥當然願意,倆人聯手盜走屍體後,羅哥賺了一千塊,這是他家半年的生活費。
嚐到甜頭,羅哥正式加入倒賣屍體的行列,而最開始,是有火化需求的客戶聯係他,他才四處找地方偷屍,可偷著偷著,認識了專門給人配陰親的鬼媒,而陰親市場遠遠大於火化市場,價格也高,隨便一具死時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枯骨,就能賣個兩三萬,新鮮的更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