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城鄉直通車的最末一班,
六點鍾,天色漸暮,寶兒和白唐回到了因羅村。他倆提著大包小包往家裏走,路上,好幾個小夥姑娘在自家門口偷偷打量他倆。
正當青年的小夥子,偷看的自然是唐寶兒。小姑娘嘛,當然是害羞地打量白唐了。
他們倆被人盯著,也不太自在,加快了步伐,沒幾分鍾就離開了村子居民房聚集的位置。
走過一段小路,眼看自家小院兒已經近在眼前了。寶兒眼尖,隔著老遠就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在自家青石牆外麵蹦躂。
“噓!”
寶兒把手裏提著的東西交給白唐,捏了個斷金咒,從樹叢裏悄悄摸了過去。
哪來兒的小賊,竟然敢惦記我的東西!寶兒心道,今兒個一定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斷金咒須臾即成,等寶兒悄悄靠近之時,她的手掌邊緣在夕陽餘暉下,閃爍著一層金鐵之色。她豎掌成刀,悄悄摸近,想著先給這小賊來下狠的,讓他漲漲記性。
然而,等寶兒看清楚了青石牆下的那個矮小身影,不禁莞爾,“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小賊紮著個小辮兒,瘦瘦小小的,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手裏攥著根細竹竿,一蹦一蹦地去打樹上的冬棗——這是個偷棗的小丫頭片子啊。
眼下正是棗子成熟的時候,自家小院兒裏的那棵棗樹,在聚靈陣的滋養下,結出的棗子又大又紅,確實蠻勾人的。而且小半枝葉伸出了青石院牆,上麵也掛了不少冬棗。
“嘿!”寶兒有心嚇唬她一下,猛然跳了出來,“小妹妹,在這兒幹啥呢?”
“呀!”小丫頭驚叫了一聲,渾身打了個哆嗦,待到看清嚇唬她的是個漂亮姐姐,這才鬆了口氣。
她有些靦腆地縮了縮脖子,似乎是自己摘棗子的行為被人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兩手也攥著竹竿,使勁往背後縮,不過再怎麼藏也藏不住,最終怯聲說道:“嗯……嗯,我來打點棗子。”
這小丫頭長相很清秀,可是臉色卻有些蠟黃,帶著點營養不良的意味。她唯唯怯怯的樣子,頗惹人愛憐,寶兒原本心裏的那點促狹意思,也打消了大半,不忍心再逗弄這個小丫頭。
“好了,小妹妹,不逗你了,”寶兒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想吃棗子,跟姐姐說,咱們到院兒裏去,想吃多少打多少,反正棗子多得很,姐姐也吃不完。”
小女孩兒楚楚可憐,膽戰心驚的樣子,惹得寶兒一陣母性大發。
“不,不了,”一聽說要到院子裏,小女孩兒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姐姐你是城裏來的吧?你不知道,這個小院兒鬧鬼,我走了,你也趕快走吧。”
說完,小女孩匆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棗子,捧了滿懷,急匆匆逃跑了。
“她是?”白唐走過來,望著小女孩兒逃跑的背影,用疑惑的眼光望著寶兒。
寶兒若有所思,說道:“沒事,可能是村子裏的孩子吧,是來打冬棗的。”
兩個人進了小院兒,把東西放下,又把字典紙筆交給張秀才。張秀才看見字典,如獲至寶,不過翻了兩頁,卻又苦笑說道:“現世連文字都變化了這麼多啊,也罷,我就從頭學起吧。”
放好東西,寶兒和白唐拿著兩包壓縮肉和幾個魚肉罐頭,就去了王伯當家。
禮尚往來,老是蹭王伯家的飯寶兒也過意不去,所以特意買了這些東西,晚上加餐。
王嬸當然又是一陣忙活,加上開了三個罐頭,一共弄了六個菜。四人圍坐在小飯桌邊,王伯當饒有興趣地問道:“寶兒,看樣子你們還真把野菜賣出去了,是賣給了山味齋嗎?多少錢一斤?”
寶兒精神有些恍惚,她還在想著剛才碰到的那個小丫頭,也沒聽到王伯當的問題,隻是下意識的問道:“王伯,這個小妹妹是誰啊?”
她用手比劃著,加上語言形容,大概講出了那個小女孩兒的樣子。
等寶兒描述完了,王伯當和王嬸的表情,都黯淡了幾分。
“你說的,是小香吧?”王伯當長歎一聲,“是個好孩子呀,可惜,就是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