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記得第一次見到桑田的時候,桑田就是這樣的不屑,再加點痞氣。可時間久了,她曾見過他對待平康坊裏那些人的溫和與友善,所以見他這模樣,她也都見怪不怪了。
走到門口,沈瑾瑜親手將院落的大門關上,這院落,曾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以為是一陣子的歇息之地,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裏,便要離開裏。
個人之於命運,如同浮萍,隨水逐流,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
是不是順勢而為,讓每一次無奈都變成甘心之選,才不會那麼委屈自己,覺得辛苦?
桑田見她關門的手稍有猶豫,停頓了一下,便果敢的關上了,幹脆的離開,等她們上了馬車,才貌似無意的說了一句:“裏麵沒什麼值錢的物品,下次回來應該也不會遭了賊。”
玉衡將馬車的門簾關好,笑道:“你也肯說點正經話安慰人了,早這樣不就好了。”
桑田情知她說的是最初他對沈瑾瑜的冷言冷語,也不答她,隻輕哼了一聲,便駕著馬車走了。
城內有些冷清,熱烈的太陽下,廣闊的馬路上人不多,程家軍屯兵在外,盡管百姓得到的信息不多,幾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家裏的老人們距離上次奪嫡慘烈的廝殺並不遙遠,今上雖然病說是已經大好,總讓人有搖搖欲墜之感,大家都有些隱隱的擔心。
風雨欲來!
沈瑾瑜就著馬車車窗的縫隙看了一會兒,便閉目養神,到了新的環境,一切都是未知,少不得時時留意事事小心。
馬車行了一陣,便停了下來,沈瑾瑜聽到桑田下馬,走到了什麼地方,又與人交談,但是隔得遠,聽不清。
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下車,玉衡往車外看了一眼道:“倒是已經到了,但是為何公子不讓我們下車?我下去看看可好?”
沈瑾瑜阻止道:“他必然有他的道理,等等吧。”
正等著,桑田走了回來,一言不發的又繼續駕馬車,沈瑾瑜與玉衡麵麵相覷,這是?
車行了一會兒,桑田過來輕輕敲了車門後,直接打開道:“沈姑娘,長公主在此,下來請個安吧。”
沈瑾瑜心裏猛的一驚,這個人,是她來到京城之後所有痛苦的來源,尤其在深山那段非人的待遇帶給她無盡的折磨與熬煎,她無處不在,如鬼魅一般如影隨行,現在,她們終於要見麵,她緊張卻有些莫名的喜悅,讓一切魑魅魍魎於光天化日,便是死,也能死個明白。
桑田剛才的停車,想必是為人所截。
她起身,理了理鬢角,施施然走下馬車。
這裏是她曾經來過的公主別院,她不陌生,偏廳的正位的美人塌上斜臥的美人,想必便是長公主了。長公主身邊有一位嬤嬤,另一側,居然是吳金南。
沈瑾瑜從未學過宮庭之中的禮儀,她略一思索上前,以晚輩的姿態給長公主行了禮,那嬤嬤正欲發作,長公主一抬手笑道:“在別院行晚輩禮,這樣倒也說的過去,本宮確實堪稱是你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