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二人祭拜完畢之後,將已經燃盡的紙灰與香灰小心翼翼埋到小花圃的泥土中,將桌子與水果擺回到房內,四周都清理得幹淨了,沈瑾瑜便準備回房去。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扮成男裝,一直都裝做身體不好,需要休養的樣子,悶在房裏埋頭抄經,桑田突然叫道:“妹子,你也出來透透氣吧。”
在外為行事方便,沈瑾瑜都叫桑田大哥,沈瑾瑜則是二弟,此時四下無人,桑田才叫了她一聲妹子。
說完,擺了椅子,拿了酒,想與沈瑾瑜小酌一番。
兩人一起經曆了生死,不經意的,培養出幾分默契來,一路上兩人都知道此番是受了重挫,也為對方考慮了許多。
一個擔心桑田受此挫折,心灰意冷,一個擔心沈瑾瑜認為自己連累了安州導致屠城,都隱忍著不快與悲傷,表現的風輕雲淡,客氣的很。
沈瑾瑜本來已經進了門,拆了頭發,聽到他叫,怕他心中鬱悶,是想要找人傾訴,猶豫了一下將頭發隨意的束在腦後,轉身出來。
桑田已經將酒一人斟了一杯,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悶悶的喝了下去。
兩杯酒喝完,氣氛居然越發的尷尬起來,原先顧著逃命,擔心著安州嶺南與宜州的安危,現在暫時安頓了一下,各種情緒才漸漸彌漫上來。
這倆人壓抑又克製,竟然是一句閑話也聊不出來,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
直到一壺酒喝盡了,桑田才笑道:“怕你悶叫你出來的,結果喝了一頓更悶的酒。”
沈瑾瑜拿起酒壺搖了搖驚道:“喝了這麼多,就跟水一樣,我的酒量居然這麼好了。”
桑田笑道:“你也別找醉了,我沒你想的那麼不堪一擊,勝敗乃兵家常事,到如今,咱們倆還活著就該慶祝一番了。”
沈瑾瑜將酒壺放下,望著桑田笑道:“以前保命,想的隻有自己,現在這麼辛苦又連累了這麼多人……大哥你說,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不應該活在這世上……那些和我一樣生辰的人,不是一個個的都……難道這樣,才是我們這些人的宿命,你說,我是不是太強求了。”
桑田回望向沈瑾瑜,想起她在山中被困的那個樣子,那時候的她孤軍作戰,幾乎看不到戰勝的希望,在崩潰邊緣的人,都能想出辦法找到機會逃出來,不曾喪氣過,桑田心中沉了一下,才笑道:“誰該是活著的,誰又是該死的,我們不是上天,不該私自做了決定。你看到了,這次的屠城不是針對你而來的,就算你死了,天元帝也活不了,隻要他不能活,屠城教訓嶺南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借此來削弱王逸山的力量。”
沈瑾瑜笑道:“我也是天天這麼的安慰自己,可是閉上眼睛,就看到明珠的樣子,總覺得搶了她的生機,心裏煎熬的很,卻流不出淚來。”
桑田將手按在沈瑾瑜的肩膀上,朗聲道:“我們該做的,便是以後回京,讓局勢早日穩定下來,我與逸山相熟,他這個人,雖然看起來麵熱心冷,太傅卻是按照正統太子的路子去教的,基本的善惡他懂的,大是大非,不至於像天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