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臉沉思的在鏡湖邊看了片刻,然後不發一言的轉身離去,看到遠處的季憐幽,笑著把她叫到身邊:“憐幽,我想喝你做的羹了。”
季憐幽憔悴的臉上勉強露出些許笑意,扶著她的胳膊柔順乖巧的說道:“老夫人想喝,婢子現在就去做。”
其實王氏並不是真的想喝,不過是看她鬱鬱寡歡,給她找個事做罷了,有事情做也許就不會胡思亂想了。見了與季憐幽容貌有四五分相似的楚雲妝後,她才知道孫兒對季憐幽特殊照顧的原因,也隱約明白了他為何一直有意無意的拒絕成親,這幾日看著他為昏迷的楚雲妝憂心焦慮,她心裏更心疼,十年尋覓,她能想象出他在楚雲妝身上付出的感情和心血。
高處不勝寒!人在高位,有了權勢不錯,可也多了許多顧慮和身不由己,想憑自己的意願活著是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作為祖母,她是不想讓唯一的孫子人生中有遺憾的,他想要的,她能給的,她就會盡最大努力給他。隻可惜在位高權重的孫兒的婚姻大事上,她這個祖母能做的也很有限,政治利益權衡後,皇上不知會為孫兒賜婚哪一家的姑娘,但不論哪一家,孫兒隻怕都不那麼心甘情願。
想到這裏,王氏心中就有些煩亂,看季憐幽愁眉不展的,心中多了幾分憐惜,歎息道:“唉,這楚姑娘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來,她對你們二爺可是有救命之恩,若是她一直不好,別說你們二爺擔心,就是我這心裏也不安生啊。”三言兩語就給淩羿為楚雲妝做的一切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說辭。
聽老夫人話裏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二爺是因為感激才對楚姑娘好的,季憐幽神色一怔,不禁想起了自已,當時流浪無依的她隻是被二爺帶回府做了個丫鬟,她就恨不得拿命相報,現在楚姑娘對二爺有救命之恩,他心中也自是感激不盡的,為她做這些也在情理之中,心裏這麼一想,突然就開朗很多,臉上的笑也自然起來。
淩羿早朝歸來就直接進了安雅居,一路抱著楚雲妝到了鏡湖邊,上了一隻早就準備好的小船上,也不讓人撐船,任小船在湖裏自由飄蕩。在淩羿進來時,淩卉就把園子裏的人全都趕了出去,隻留下楚綺羅和蘭馨在遠處等候傳喚。
到了船上,淩羿把楚雲妝靠在自己懷裏,輕聲給她描繪著湖裏各色蓮花盛開的景象。感受到懷裏人的溫度,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初見她時的情景。當年漫天烽火中,她遠遠的對著他喊“大哥哥,救我!”恐懼絕望的聲音裏又帶著些許希冀。
其實他們的距離很遠,依他當時的武功能力,根本救不了她,可當時他不知怎麼了,仿佛著了魔般,一個聲音在耳邊不停的叫囂:一定要救下她!一定要救下她!
於是他拚盡全力策馬前行,在敵人的刀落下的同時,他把手中的長槍也擲了出去,他沒想到,他的堅持真的救了她,直到把她抱到馬背上後,他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從此,那個情景便刻在了他的心中,揮之不去,救下的那個人也在心底有了烙印。
他望著懷中雙目緊閉的人兒,擔憂的同時也感到無比欣慰,不由自主的把她摟的緊了些,在心底默默道:“我從不相信天意,可這一刻,我真的感謝上蒼讓我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