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延煬跟著蘇婉走了進去,徑自坐在了高位之上。蘇婉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將壺裏的茶水倒入茶碗之中,覆上碗蓋,遞給了軒轅延煬。
軒轅延煬接過茶碗,就著碗沿輕允了一口,開口道一聲,“坐罷。”軒轅延煬邊說著,目光邊瞥向身旁的座位,示意蘇婉坐於此處。
蘇婉在一旁椅上坐下,轉頭看向軒轅延煬,卻不想軒轅延煬也在看向這邊,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無話可說,兩人都默默的回過了頭去。
“說起來,你昨日去了難民居住之所?”軒轅延煬尋了個話題來說。
“是的。我從一些老嫗那聽來了些情況,本想告知與長皇子你,可是回府後想了又想,似乎有些不對勁,正巧昨日長皇子封鎖宮門,雪知才沒有將此信送進去,還好沒有因此害你陷入危險……”
軒轅延煬一聽,皺了皺眉,“何意?”
蘇婉起身回房取來了昨日寫的信件,遞給軒轅延煬,“長皇子你先看看這個。”
軒轅延煬接過信件,他邊看著,蘇婉邊繼續說著,“且不論她們所說的是否屬實,就從一開始來說,她們不去領救濟粥吸引了我的關注,進而對她們進行了詢問了解,最後要幫她們主持公道。後來一想,若真是如此,她們該找的是負責相事件的的大人,而非我,我雖為郡主,並無過多權利,定會尋長皇子的幫助。故,蘇婉鬥膽猜測,那些老嫗大抵是衝長皇子你來的。”
蘇婉每說一句,軒轅延煬的臉色就陰沉一分。儀慶王被刺殺是衝著他來的;南部遭洪水侵蝕的河流被下了毒是衝他來的;甚至一些逃難至此的老嫗向蘇婉尋求幫助也是衝他來的。
軒轅延煬猛地站起了身,“此事極其複雜,你莫要牽扯其中,近日不要再隨意出門了,我會將你哥哥召回,護你周全。我有些事要處理,走了。”
說罷,軒轅延煬轉身就向定北侯府的大門走去。
軒轅延煬匆匆回了宮中,坐於瀾錦殿內,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已經有些時候了,他從起初的震怒,已歸於平靜,麵上再看不出之前情緒波動的樣子。
沒有喚任何人在身側伺候,軒轅延煬忽的覺著有些口渴,手執桌上的壺,將壺中已冷的茶水傾入茶碗之中,放置唇邊輕抿一口,苦澀立即在口腔擴散開來,席卷著他的一絲一寸,猶如此刻的心情,沉重的有些令人難過。
假若蘇婉猜測的不錯,加上自己根據已有線索猜測出的……總結來看,就是企圖殺害儀慶王的刺客是衝著他來的;南部遭洪水侵蝕的河流被下了毒導致全村村民中毒是衝著他來的;甚至那些逃難至此的老嫗向蘇婉尋求幫助也是衝著他來的。
無論是哪一個,全都是針對他,可這樣一來,究竟是誰要對付他也變得不怎麼清晰了,如今身處攝政之位,不僅是叛國分子,自己所謂的弟弟們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無論是哪一方的人,這樣做分明是打草驚蛇,若是自己早有措施,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有的準備都白費,意義何在呢?
再換一個角度來看,如果事實並不如蘇婉所猜測的,那麼那些老嫗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再者,那灘血跡真如自己猜測還好,若不是,就意味著玉璟瑤確是知曉此事,而動手的人是否玉璟瑤,還是他人,都不得而知。
所有的線索看似有著聯係,又似乎並沒有什麼聯係,本以為沒有聯係的卻偏偏又有著聯係,一旦想了,便會越想越深,旁枝愈來愈盛,如同一團亂麻,橫在軒轅延煬的心中,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實在是麻煩的很……
他早知為帝者並非這般容易,若不是他母親,他大概隻會做個普通的皇子,弱冠之時領了封地便離宮做個逍遙王爺也無不可。可他實在不明白,母親明明不希望他為帝的,可是卻又不得不要他為帝,問原因卻說什麼以後便會明白。
他突然才驚覺,似乎越長大,母親看他的目光越深遠,帶著一絲難過和一絲害怕。而母親早已母儀天下,這樣的反映本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每當母親用懇求的目光看他,他就無法拒絕這樣的母親,包括去爭奪王位。
因為,他想要知道,母親要他這麼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所以,在那之後,他開始變得努力起來,準備在必要的時候展現自己。這回儀慶王病重,將攝政權交到了軒轅延煬手上,算是對他目前能力的一種認可罷。
然,儀慶王將自己放在眾人眼前,多少雙眼睛盯著可想而知。現下正是多事之時,該怎麼去解決,該怎麼去處理,才能夠使得底下之人信服,對自己俯首稱臣,這大概是儀慶王對他最後的考驗……
“長皇子,不好了——”
“進來。什麼事?”青鸞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打斷了軒轅延煬的思慮。
青鸞進屋,跪下,“長皇子,方才左將軍在外搜查之時,遭人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