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嗚--
當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沉下地平線之後,就在我們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嚎,即便是我,也在那一瞬間頭皮發麻。
啊--
歐陽雨萌更是慘叫了一聲,再也顧不上什麼,猛地撲進了我的懷裏,瑟瑟發抖。
“把槍給我!”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從她的腰間抽出了手槍,緊緊地握在手裏,卻怎麼也握不實,我隻得不斷地交換握槍的手,在衣服上抹去手心裏的汗水。
此刻的歐陽雨萌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就是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一直密切注意著周遭的一切,並沒有發現任何其它的人,或者動物,可是剛剛那一聲,卻又那麼真切。
我一手摟著歐陽雨萌,一手舉著槍,慢慢地移動著腳步,側耳傾聽著這附近的聲音,大山裏的太陽一旦落山,天黑的總是很快,隻是幾分鍾的光景,我們就不得不瞪大了眼睛才能看清前麵的路了,更讓我們憂心不已的是,天空沒有月亮,甚至就連一點星光都沒有,漫天的烏雲不知從何處席卷而來,肆虐的狂風吹得我們不得不眯著眼睛,側著頭緩緩前行。
就在這狂風之中,一聲聲微弱的呻吟,似乎是壓抑著的哭泣聲時不時地傳入了我的耳朵,我努力地搜尋著,可那風聲卻讓我無法準確地判斷那聲音的來源,似乎它從我的四麵八方傳來。
我忍不住高舉起了槍,手指搭上了扳機,管你是人是鬼,在這種震耳欲聾的槍聲麵前,也一樣得給我乖乖地閉上嘴巴。
“王鑫,前麵!”懷中的歐陽雨萌突然探出了頭,臉上初時的慌亂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肅穆,“你不能開槍,千萬不要開槍,前麵有人!”
我雖然不知道歐陽雨萌緣何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但看她無比認真的神情,還是關上了保險,按她說的話向前走去,同時,心裏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轉過前麵的那道彎,就是小四兒的新墳,就是在那裏,醉酒晚歸的魏德明被絆倒在地,也就是在那裏,魏德明永遠地停止了呼吸,卻不甘心地大睜著雙眼,不久前,我和歐陽雨萌就是從那裏慢慢地向墳場裏麵搜索的。
風似乎小了些,哭聲也漸漸的更加清晰了,我和歐陽雨萌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劇烈的心跳,再走出幾步,我們就將直麵那個讓我們膽戰心驚的東西了,我低下頭,就看見歐陽雨萌死死地抓著我的衣服,眼睛緊閉著,完全是在我的帶領下,移動著腳步,可是此時的我,又何嚐不想閉上自己的眼睛呢?誰知道在那一麵的黑暗中隱藏的究竟是什麼呢?
深吸了一口氣,我終歸還是義無返顧地邁出了最後一步!
一座墓碑前,突兀地燃燒著一團火光,將一個影子拉的無比的修長,隨著火光的跳動,那個身影也在不停地搖晃著,順著那條影子,我的目光慢慢前移,終於落在了火堆前的人上,那是一個女人,她淩亂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顯得格外的詭異。
那個女人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那陣詭異的抽泣聲就是從她單薄的身體裏發出來的,而在她的麵前,就是那座新墳,“陳小四”的名字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的清晰,那座墓碑也顯得格外的猙獰。
歐陽雨萌下意識地拉緊了我的衣服,我微微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緩步走了過去。
“那個,打擾一下,您是陳小四的什麼人?”我有些緊張地問到。
女人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她猛地轉過了頭,一張布滿了皺紋的臉上滿是泥汙,漆黑的眸子裏夾雜著一絲凶狠,一絲仇恨。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們,半晌才緩緩地轉過了頭,卻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隻是機械地將手邊的一疊疊黃紙投進了火堆中,卻也沒有再哭泣。
我和歐陽雨萌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我感到自己的雙腿都有些酸軟了。
“對不起,那個……”歐陽雨萌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到,可是回答她的卻是那女人哭天搶地的嚎哭。
“我苦命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那女人撲倒在地,“老天爺,你為什麼這麼不開眼,為什麼隻收走了我的孩子啊,為什麼,為什麼啊,我隻有這一個孩子啊!”
歐陽雨萌的目光中滿是不忍,看上去她很想上前安慰這個可憐的母親幾句,可是這女人的這句話卻讓我如遭五雷轟頂一般,為什麼隻收走了她的孩子?我分明記得,在檔案中有這麼一句話,是魏德明的堂叔說的:“他們和小四兒一起下河,全都沒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