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流氓算是一種更加真實的人群)
這兩群人乍一衝出來,確實嚇了眾人一大跳,隻見兩邊大概各有二十來人左右,衣著都以青灰色為主,雖然樣式各不相同,但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極不起眼。兩邊的人大概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膚色大多偏黑,模樣也是大多都是流裏流氣的風格,不是刀疤臉便是眼神歪斜或是齜牙咧嘴,盡都是教科書般的地痞流氓的模樣。
起初因為這群人出現得太過突然,像排練好的一般,突然就潮水般的全部衝了出來,在這個時候衝出這麼一群人來,動機卻是有些可疑,剛開始孟崀還以為這般人是黎叔喊來救自己的,但後來想想也不對,要從這幾個衙役手上逃走,似乎也不需要專門有人來救,而且這個時候,無論是逃跑還是被人劫跑,那豈不是相當於在自己臉上刻下“我就是襲擊楊義隆的凶手”幾個字嘛。
接著孟崀一行人便看見這兩撥人竟然像兩汩相向的湍急水流一般直接衝撞在了一起,徑直地互相毆打了起來,連帶頭人出來挑釁示威說幾句類似於“你想搞哪樣?”“你又想搞哪樣?”“你到底想搞哪樣?”“你確定你到底想要搞哪樣?”“我不想搞哪樣。”“我也不想搞哪樣。”“你不想搞哪樣是想搞哪樣?”的話都沒有,四十幾個人便這樣幹柴烈火耿直利索地打了起來,打得如此別開生麵,打得如此心無旁騖,而且兩邊的人無論是服飾還是模樣都沒有很明顯的區別,甚至讓人懷疑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是不是根本就不分敵我,像《搏擊俱樂部》一樣,完全隻是圖個打鬥的痛快。
四十幾個人將晴日道的中部擠得水泄不通,打得如日中天不可開交,身在群毆局麵之中的人,打得也是極其隨意,不甚講究,以就近原則為主,一般的套路都是對著左麵一勾拳,對著右麵一肘子,對著前麵一悶腿,對著後麵……挨上一巴掌,可謂是麵麵俱到,顯得極其訓練有素。全然不管不顧一旁目瞪口呆的知縣餘大富一行人以及他手下的幾個衙役,簡直是將餘大富等一行官差視若無物。
原本在這種午後的時光,曬著冬日暖暖癢癢的太陽,就著鹹鹹濕濕的海風,幾個地痞兄弟叫上幾個流氓兄弟,隨便擇個荒無人煙的地點,去打個群架或者鬥個毆什麼的,都是一件愜意舒心極其有情調的事情,可偏偏這群人要肆無忌憚地把鬥毆地點選在東萊城“市長”兼“公安局局長”餘大富的眼皮子地下。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的貓膩了。
此刻餘大富最是鬱悶,一群地痞流氓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聚眾鬥毆,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更準確地說是全然不顧自己的感受,自己隨行的衙役十個不到,可這鬥毆的人群卻又四十好幾,便是想要強行鎮壓勸架也是力不從心,而且路也被一群人堵死了,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走過去也行不通。
可如果想要調頭繞道回縣衙的話,又不太合適,畢竟這晴日道還有不少路人在看熱鬧,若是這般若無其事地調頭的話,難免在眾目睽睽之下落個屍位素餐、麵對惡勢力積極低頭的罵名。
餘大富想了一想,又與楊義隆交談了幾句之後,便還是決定要將表麵功夫做到位。
餘大富吩咐了兩位衙役去把孟崀、宋掌櫃一行人帶到一邊老老實實候著,然後又吩咐了一個衙役回縣衙搬救兵,最後自己便帶著剩下的幾個衙役上前勸架。
餘大富稍稍靠近鬥毆的人群之後,幹咳了兩聲,扯著尖尖地鴨嗓,義正言辭地吼道。
“全部給我聽著,東萊城知縣餘大富在此,全部給我住手。”
“東萊城知縣餘大富在此,全部給我住手。”
“東萊城知縣餘大富在此,你給我住手。”餘大富索性隨意指著一個地痞的鼻子吼道。
“全部給我住手。”
……
“全部給我住……手……”
“咳,咳……”
……
“我打死你這個狗日的。”
“老娘抽你丫的。”
“喲嗬,敢偷我的桃,看大爺我不讓你斷子絕孫。”
“嗷嘁,哪個挨千刀的剛剛用手指捅我後麵,還有沒有職業素養。”
地痞流氓們對罵的聲音逐漸淹沒了餘大富的聲音。
由於那群鬥毆的地痞流氓打得異常的專注和投入,根本沒有人理會餘大富,以至於餘大富的聲音猶如烈日暴曬下的一口濃痰一般,逐漸幹涸直至最後消失。
餘大富無可奈何,隻得吩咐僅有的五個衙役上去扯開那些外圍鬥毆的人,五個衙役隻得硬著頭皮躡手躡腳地衝進痞流氓們火拚的現場去拉人出來,不過那些鬥毆的地痞流氓倒也十分機靈,眼尖得不得了,知道打了官差便是大罪名,所以為了避免一時失手誤傷了衙役,那些捉對廝打的人,每每見到有衙役即將上來拉扯自己的時候,哪怕那一拳頭就要放到了對方臉上,兩人也會不約而同地立刻停手,跟著衙役乖乖得走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