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鐵話音剛落,離字營參將孫竹起身道:“總兵大人,既然匪寇的火炮勢猛難擋,強攻不成,不如我們再退後十裏處的小殤山上埋伏於此,引狼入室,在一舉殲之。據我所知,此處山勢頗為險峻,易守難攻,可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與匪寇決戰。我四營可在山腰間準備夠充足的滾木礌石,待匪寇攻山之時,借著地勢之險,從兩麵山腰夾擊,殺他個有來無回,再說敵人的震天大炮再厲害,也無法抬上山來,更是奈何不了我們。”

震字營參將趙正純聽後,起身反對道:“孫參將的主意好是好,不過我軍在域關山一戰大敗而歸,所帶糧草也都丟在山中,要是守在此處,怕就怕匪寇圍而不攻,到時候我軍守在孤山上,豈不成個匪寇的囊中之物了嗎?”

乾字營參將劉習起身道:“常言道兵不厭詐,若是果真如此,我們可趁機假裝投降,再趁機下山,一聲令下,和匪寇短兵相接,拚個你死我活,我看也不是不可。”

站在一旁的鮑鐵聽後,道:“劉將軍是不是以為那些匪寇都是跟你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對我們有情有義不成。再說了,我鮑鐵生是一條好漢,寧願死也不向匪寇投降。”

四位參將在帳中各抒己見,爭論不休……

搖曳的燭光映著王總兵青白的臉,呆滯的眸子裏有兩團小火苗正在沸騰地燃燒。聽著各位參將們的爭論,王總兵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臉一沉,“啪”的一聲,狠拍圓木椅柄,氣惱道:“既然攻不能攻,守不能守,退又不能退,難道我們在這裏等死不成?”

大帳內霎時靜了下來,鴉雀無聲,眾人紛紛垂頭不語,恐怕稍一抬頭,會被總兵大人怒火衝天的目光射殺掉。王世長很少在眾將麵前發火發威的,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會勃然大怒,令人生懼。

劉銘祺靜靜地坐在大帳的一角思考著,希望憑他後世者的智慧幫大清兵擺脫死亡滅軍的厄運。

王總兵稍微控製了一下情緒,一雙帶電的眼神在眾將中掃了一圈。此時,他心裏明白,時勢造英雄這句話的分量,眼下唯獨希望在生死危急關頭,能有一二位有才智有膽識的將帥之才顯露出來,想出尚好的計謀,解救燃眉之急,敗軍之危。

忽然,王總兵的眼神停了下來,順其尋去,目光堅定地掃落在坐在帳中最後麵的劉銘祺身上,開口問道:“劉千總,你有何高見呢?”

劉銘祺忙躬身站起,通過將將的衡量對比,略顯胸有成竹地拱手道:“總兵大人,幾位參將大人所言,各有利弊。但唯一讓我們不戰而潰的理由無非是匪寇所擁有的震天大炮和他們組建起來的那支武器精良的火槍營,否則憑借總兵大人英明神武的指揮和四位參將大人的征戰之術,早已將匪寇們剿滅幹淨。如今我們攻也不是,守也不是,退會康襄城更是萬萬不妥,並且我們的糧草丟失,恐怕更是難以為繼。如此耗下去,將是必死無疑,為今之計……”劉銘祺話說一半,轉身走向掛在大帳內一側的域關山戰略示意圖旁,眾人的目光也隨之移了過去,那些半天都沒抬起過頭的遊擊,守備大人們也趁機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感覺舒服多了。戰略戰術倒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最重要的是能將自己的脖子趁機動上一動,才是重中之重。

劉銘祺指著域關山戰略示意圖,接著道:“權宜之計,我們暫時不與敵人正麵交鋒,避其鋒芒,即刻拔營起寨,從域關山側麵繞進山內與匪寇迂回作戰,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之勢,牽著敵人的鼻子走。其利一,我軍在此牽製匪寇,他們不敢輕易圍攻康襄城。若是匪寇膽敢冒險圍城,我軍可聯手於康襄城內的提督大人兩麵夾擊,就算匪寇有火炮和火槍等強大火力,也同樣受不了腹背受創的夾擊。其利二,我軍糧草雖已丟失,不過,域關山地源遼闊,山內野物足夠我們獵食半月之期。其利三,我軍隱於暗處,可趁其不備,再趁機偷襲滅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