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字營參將王錫朋想了想,又有些懷疑,笑道:“我看那倒未必,王世長雖說與總兵大人不和,同樣借了三十萬兩庫銀給他的兒子置辦婚事,大建府宅,再怎麼說他也不會支持劉銘祺砸自己的錢缸吧!”
坎字營參將宋宗振黑著臉,殺氣騰騰地道:“那小子要是沒有王世長這顆大樹給他撐腰,倒也不能對付,他隻不過是個當初我們抓來的一個送死的壯丁而已,如今風頭見長,把他美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隻要總兵大人一聲令下,莫將願意刻便率兵把他從巡撫衙門裏擒來,先殺之而後快。”
巽字營參將王鵬林像是吃了‘三步倒’似的,一對鼠眼嘰裏咕嚕亂轉,咬牙切齒地道:“宋參將言之有理,不能讓他這一條魚壞了一鍋的湯。總兵大人切不可對他心慈手軟啊!劉銘祺一天不除,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殺了他,殺了他,永訣後患……”眾官一片沸騰,交頭接耳,大舉雙手雙腳讚成。
“即使派兵將他擒來,總還是要先有個理由吧?”廳堂裏終於傳出一聲不合群的音調,大家甩頭一瞧,正是馮天培本人。
巽字營參將王鵬林連忙躬身道:“啟稟總兵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要先把他擒來,然後再莫須有地給他定個叛國造反徇私舞弊的罪名,不就行了嗎?”
聞聽此言,馮天培不喜反怒,沉聲訓罵道:“簡直是胡鬧,虧你們也能想出這種齷齪卑鄙的主意來,即使殺了他,本官的臉也給你們丟盡了!你們就不拍拍腦袋好好的琢磨琢磨,那提督大人追究下來如何解釋?叛國造反?若不是他劉銘祺率兵剿匪,憑你們幾個行嗎!徇私舞弊?人家現在追收庫銀,充盈國庫,幹的就不是徇私舞弊的事?再說那劉銘祺是何許人也,是你們說抓就抓,說擒就擒的人嗎?他曾也是與本官齊名的鎮總兵之職,那幫子他帶過的四營參將難道都是好惹的嗎?你就不把鬧出是非,吃不了兜著走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愕然半晌,沒人再敢輕易吱聲。
巽字營參將王鵬林心有不甘地道:“光天化日,我們擒不得他,暗地裏多派些兒高手潛到他的府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幹掉,即使提督大人追究起來,無憑無據,他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馮天培狠狠地斜睨了王鵬林一眼,哼道:“你們難道不知那塞外匪王身懷絕世武功的宋二虎乃是他的把兄弟嗎?與他同住府上,親如一家。而且兌字營當初的精銳火炮營全被他改編到他府上做宅兵,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去暗殺他呀!此人明裏暗裏都不能除啊!”
王鵬林苦著臉道:“那……那我等將如何是好呢?”
馮天培略一沉吟,冷笑道:“我們不動聲色地與他幹耗下去便可。連提督大人都不計較庫銀挪用的事,我看他一個巡撫能把本總兵怎麼辦?”
眾官眼前一亮,齊聲恭維道:“總兵大人高明,我等自愧不如。”
薑還是老的辣,深謀遠慮的馮天培竟然想出了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絕招來應對,讓日後的劉銘祺頭疼不已:殺?殺不得;罷官?罷不得;索賠?索不來;
抄家?抄不得;砍頭?更是砍不得。
轟轟烈烈的收還庫銀之舉漸漸臨近十日之期,返還回來的庫銀還不到三成,劉銘祺心裏有數,吃到別人肚子裏的肥肉再想讓其吐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康襄城職高權重的兩個護國大將,一位是宅心仁厚鎮總兵王世長,不但對自己有賞識之恩,更是對自己有提攜之誼,自己一直把他當成長輩來尊重,可眼下正是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燃燒初期,總不能半途而廢吧!那日後自己又如何在康襄城立足,如何為百姓請命。另一位是老奸巨猾的鎮總兵馮天培,狐群狗黨,幫派勢強,又豈能輕易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