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的第一天，我躺在被窩裏享受這難得的假期。隻是還沒到八點半，老板娘的電話就像催命一般殺了進來。
“餘勝男，趕快，第一時間給我出現！”老板娘語氣很急切。
不得已，我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了出來趕去了公司。
“這是一單大生意，勝男，你一定得給我辦好了嘍……”老板娘在辦公室裏興奮地說著。
客戶越有錢對我們來說這生意就越大，看樣子，又有有錢人聯姻了。
我點頭，“我辦事，您放心。”
“那你的假期？”
“工作第一……”
“這一單生意做完，獎金少不了你的。”老板娘就差將我攬進懷裏親一口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便接過老板娘給的客戶信息。
老板娘拍了拍我肩膀，“下午人家就要見你。”
“呃，這麼快，今天不是假期嗎？”我疑惑地問。
老板娘攤手，“客戶……”
我搶答：“客戶是上帝，我懂。”說完我跟老板娘一起笑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假期的原因，我連客戶信息也懶得翻便直接去見女主角。
雪花又開始飄落，原本路上就積了厚厚的積雪，這會兒什麼交通工具都癱瘓了，等我用自已的11路艱難地走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大冬天裏額頭竟然已經冒出了汗珠。
溫暖的咖啡館，我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便踏了進去。女主角已經到了，她坐在拐角對我熱情招手。
看似漂亮溫柔的女性，我隻希望老天保佑她不要在腦子裏塞一些古怪想法就好。因為是以我的經驗，越是漂亮的新娘就越愛在婚禮上加注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那真的是會折騰死人了。
“魏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突然間下雪，滿城的出租車都不見了蹤影……”我摘下圍巾賠笑解釋。
“沒事，我也剛到一會兒……”對方聲音很溫和，而且通情達理。
我脫下大衣，掏出筆跟紙，有些疑惑地問：“對了，電話中您說您的未婚夫也會過來的……”
她微笑，“他去停車，應該一會兒就到。”
我捏著筆，按慣例詢問：“魏小姐，不知道您跟您未婚夫擬定的婚期是什麼時候？”
魏小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越快越好……”
我聽的一頭霧水，正想換話題的時候，她對著我身後招了招手，應該是她的未婚夫到了。我連忙起身回頭，可是卻在刹那間，我的世界陡然停止了動作，甚至像我現在這樣站立都顯得艱難無比。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走到我對麵，怎樣溫柔攬住身旁的女人，又是怎麼對我伸出的手，總之，我覺得自已的大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終於木然將手送進他手中，“您好，苗先生，我是……我是……為您夫婦二人服務的餘勝男，幸會……”
我們禮節性地握手，很快便又鬆手，儼然一對陌生人，禮貌又疏離。
“餘小姐，其實我們昨晚見過了。”魏小姐笑著說。是的，昨天晚上她圍著厚厚的圍巾，我看不出她的樣子，現在一回想，確實是她。
苗述在魏小姐的身旁坐了下來，而手臂也親昵自然地攬在她的肩上。
“餘小姐，這次，你得多多費心了……”苗述開了口，從我第一次與他見麵開始，他從來沒有如此禮貌對待過我，想來，還真是難得。
我扯出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笑容的微笑，“不用客氣，應該做的。”
我攤開記事本，“剛剛魏小姐還沒有說完二位的婚期安排。”
魏小姐嬌柔地靠在苗述的懷中，一臉幸福的說：“越快越好，否則，我膽心肚子越來越大穿上婚紗也沒有腰身啦……”
我的筆不知何時被碰落了地麵，我慌亂地垂下頭撿回來握在手上，這時，我才發覺自已的雙手擅抖得厲害，我起身對他們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沒等他們說話便拔腿鑽進了洗手間，可是在我還沒有打開門淚水便已經鋪滿了雙頰。
我狠狠擦幹麵頰上的濕潤，對著鏡子硬生生將眼眶中的淚逼了回去。餘勝男，什麼大風大浪你沒經曆過，怎麼可以在這樣的場合被打敗？放棄了就是放棄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現在這個人，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他再也與你沒有關係，他是別人的丈夫了……記住了嗎？
眼眶紅潮退卻，我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回去。
女孩依偎在他身側巧笑嫣然，而他望著對方的眼神也是滿滿的寵溺，似乎他也曾經那樣望過我，不過，也真的是曾經了。
我含笑重新握回筆，“現在，有一些信息需要二位給我提供一下……”
“好呀。”魏小姐含笑點頭。
我自認為那天將自已的情緒處理得很好，我沒有臨陣脫逃，而且還能在他們相擁離去時，禮貌地揮手同他們說“再見”。
待他們離去，我穿上外套裹起圍巾，提上自已的東西便也離開了咖啡館。
我抱著胳膊慢慢在風雪中緩步走著，像一部機器，絲毫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累。終於，路過一個車站，我停下腳步開始等車，可是一輛一輛在我身邊停靠，我卻沒有走上其中的任何一輛，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已應該要去哪？
雪花越飄越大，我依舊沒有挪動過分毫，我不知道自已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已想幹什麼？隻是這樣傻傻地站著。
一輛黑色的車駛到我眼前時我依然在呆滯中。
車窗突然搖下，“上車……”對方語氣冰冷。
我突然間像是醒了過來，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已是不是還在夢中？於是，我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車裏的人突然走下車，一把拉住我似乎帶著憤怒將我塞進了車裏，重重地關上車門。
車廂很溫暖，我突然像是活了過來，愣愣地望著他。他並沒有多看我一眼，隻是眉頭深鎖地開著車。
車廂中氣氛很沉悶，一分鍾也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將車開到一個無人的路邊停了下來，“為什麼一個人傻站著？”
我“哦”了一聲，“您未婚妻呢？”
“我問你話呢？”他再次皺眉望向我。
我扯出一個笑意，“等車呢，下雪，車總不來。對了，剛剛忘記恭喜你了……”
“難道你以為我想要你的恭喜嗎？難道你以為，我還會謝你？”苗述望著前方，不像是跟我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將臉轉向另一邊，“奶奶應該很高興吧？”
他“嗯”了一聲，沒有言語。
“是啊，她一直盼著抱曾孫呢……”我開始自言自語。
之後，是死灰般的寂靜，真的無話可說，於是，我打開車門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