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屋子裏擠滿著十幾個人,全都是吐蕃國位高權重之人,讚普悉鬆德的死讓所有人都感覺心中發涼,原本平常無奇的屋子此事仿佛散發著一股陰冷,讓所有人都渾身發冷,而驛站內外一萬多兵將士氣低落、兵無戰心。
達紮路恭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想到原本大好的形式會變得如此被動和不利,現在已經不是軍事上的短暫失利,而是因為悉鬆德的死讓他和在場所有吐蕃國大臣和大將們在政治上可能麵臨全麵崩盤。
沉默了良久,達紮路恭陰沉著臉終於開口了:“還有一個壞消息,是今日午間送來的,唐軍還有兩路大軍,一路已經打到了米川,另一路打到了洮陽郡西南,雖然他們因為進攻速度過快而相繼因為高原地形戰力損失慘重,但隻要給他們一些時間適應,等他們這兩路人馬緩過勁來,必定會繼續向西金軍,如果他們奪回石堡城、攻占大非川和西海西邊的伏俟城,那就會斷了我們回家的路!你們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吧!”
這話猶如往一鍋滾油中倒入了一瓢冷水,整個屋子裏頓時都炸了,膽小的直喊著完了完了,就算是久經戰陣的大將們也是麵有憂色,不少人端著茶杯不停地喝著茶水以掩飾自己擔心和煩躁的心情。
一個大臣站起來行禮道:“元帥,我們現在無非是兩個選擇,要麼護送讚普的靈柩班師回邏些,要麼以讚普之死、為讚普報仇雪恨激勵將士,一舉攻破西平城、擊潰唐軍主力,直插金城,隻要攻下金城便可以揮軍進逼唐國都城長安,剩下那兩路大軍必然會回援,到時候我們後路被切斷的危險就沒有了!”
另外一個大臣說道:“元帥,此時絕不能率軍返回邏些,讚普是在元帥軍中被唐軍射殺的,無論怎麼說,元帥都有保護不力致使讚普遇害的嫌疑,雖然我們知道這事不能怪罪元帥,但邏些那些人肯定不會這麼想,元帥的對頭們肯定會把屎盆子往元帥頭頂上扣,隻怕還沒有等我們返回邏些,他們就會另立讚普,到時候新讚普必然將罪元帥!”
又一人說道:“難道我們一直把讚普之死的消息隱瞞不報?這事無論如何也瞞不了多久,如果隔一段時間沒有讚普的旨意傳回邏些,那些人必然會起疑心,而且誰能保證軍中沒有邏些那些人安插的內鬼?再說了,難道我們永遠不回邏些了嗎?我認為,我們一定是要返回邏些的,但不是現在,我們至少要擊敗趙子良,消滅他的大軍,用唐軍的人頭來祭奠讚普,要打得唐國求和,如此元帥才能以大勝之威返回邏些,而邏些那人才不敢隨意處置元帥!”
其他吐蕃大將聽了這話也都紛紛讚同,“是啊,元帥,我們決不能現在就回去,我們一定要殺死唐軍大將趙子良、擊敗唐軍二十萬人馬,隻有給讚普報了仇,我們才能率軍返回邏些,否則元帥必然會被邏些那些人殘害!”
“現在率軍返回確實會有很大的麻煩,對元帥極為不利,但是如果選擇第二個,如果我們不能在短時間之內擊敗唐軍、殺死趙子良,那我們就會有被截斷後路的危機,一旦我們被截斷了後路,我們這十幾人就會被唐軍圍殲,還請元帥三思啊!”
達紮路恭聽了各人的建議,自己思索權衡了很久才下決心說道:“明日召集各路人馬千戶以及以上大將過來商議如何攻打西平、殲滅唐軍!以十五日為限,若我們十五日之內都攻不破西平城、殺不死趙子良,那就撤軍護送讚普靈柩返回邏些!若能在這個期限內攻破西平,那我們就揮軍東進攻取金城,逼迫另外兩路唐軍回援!”
所有人聞言都站起來行禮:“是,元帥!”
西平。
趙子良全身披甲配刀走出太守府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不錯,昨日趁著吐蕃軍到來立足不穩和粗心大意殺了吐蕃軍一個措手不及,斬殺了吐蕃軍兩萬六千多人,俘獲六千多人,繳獲糧草、軍械、牛羊馬匹無數,這讓趙子良對於守住西平城又多了不少信心,充足的糧草和守城器械物資比充足的兵力都重要得多。
趙子良和眾官員將校們來到西城門城牆上,巡視城牆上下和內外,將士們在城外空地上忙碌,幾個兵士拿著一捆捆繩索從護城河一直向西麵走,用繩索丈量距離,每隔一百步做一個記號,在記號處堆上一小堆石頭,然後用白色的石灰水澆灌在上麵讓其顯得醒目,直到一千二百步為止,因為這是投石機能夠投擲的最遠距離。
岑參給趙子良彙報道:“大帥,第一批守城器械和物資也全部搬運上了城牆、昨日的繳獲也全部運進了城內,能做的準備我們都準備好了!隻是昨日抓獲的六千多吐蕃俘虜現在還關在城內軍營內”。
趙子良聽了報告,說道:“昨日吐蕃軍被打得大敗而逃,他們收拾殘兵敗將需要時間,今日之內隻怕是不會來攻城,趁著現在還有時間,給段秀實傳我的命令,把吐蕃俘虜全部押到城外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