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艙在人口統計管理部門所在的辦公樓前停下,周澤一個人下了運輸艙。甄選難民隻是繁複納新工作的開始,在正式成為伊甸園公民之前,他們還要進行全麵的體檢,由於近期治安狀況的惡化,又增加了潛在暴力犯罪風險的評估,對於攜帶傳染病因子的要進行隔離治療,而那些有嚴重暴力傾向的人則必須要進行心理輔導和藥物治療。早些時候那些身體和精神健康狀況不達標的難民會被遣送出去,後來在前一任副部長的一再倡導下,才允許留在伊甸園的醫療機構裏進行治療。理由是將這些人遣送出去,他們會再次回到難民營中,並將疾病傳染給其他健康的難民,對於防疫和醫療條件幾乎為零的難民營來說,無異於將病源投入到毫無抵抗力的人群中,這個提案最終獲得了最高管理委員會的通過。
周澤踏上樓梯,淹沒在頻繁出入大廈的人流之中。這棟大廈可能是伊甸園最為繁忙的建築了,除了人口管理部外,醫療、防疫等涉及到民生事務部門的辦公廳都在這裏,與其先進的內部設備極不相稱的是破敗的外觀,伊甸園並沒有足夠的人力和物力對其做過多修繕。
出了電梯,周澤在602室門前停下,兩眼直視視網膜掃描儀,“_cl179,身份確認。”門隨即打開,周澤走進辦公室。“歡迎回來,周澤先生。”辦公室裏響起一個生硬的電子音。由於硬件比較落後,這套辦公室助理係統還停留在較早期的版本。
周澤坐進辦公椅,腦袋靠上椅背,椅背自動倒下來,室內的光線隨著玻璃濾光度的提升而變得暗淡,盡管係統版本較低,但這些基本的功能還是有的。
繁瑣的工作讓周澤疲於奔命,今天在難民營地裏所發生的一幕差點成為壓垮他脆弱神經的最後一捆子稻草,他不願再去想這些事情,哪怕暫時逃避下也好。他努力的轉換著思維,回想起幾天前做的一個夢:深夜裏他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奇怪的椅子上,精神有些恍惚,眼前模模糊糊的有個人影。
“你是誰?我在哪裏?”周澤問那個模糊的人影。
人影晃到周澤身邊對他說了些什麼,隱隱約約,他感到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周澤努力想要看清她的麵貌,卻難抵沉沉的睡意。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自己就老老實實的躺在家裏的床上。
“上午,十點,五十分,十分鍾後,您有一個預約會麵。”辦公室助理係統發出提醒。
周澤吐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眼站起身來,房間的光線漸漸恢複正常,稍作準備後便出了辦公室,朝601室走去。
601室門口此時正站著一個壯碩英俊卻一臉輕浮的男子,並用些許輕蔑的眼光看著周澤。周澤並不搭理他,按下通訊器,“何部長,我是周澤。”
門隨即打開,周澤走辦公室,辦公桌後麵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老者對麵一個長發女子剛剛站起身來,看來他們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女人擺動著妖嬈的身姿,從周澤身邊走過,一邊推著眼鏡,一邊挑釁似的瞥了周澤一眼,周澤對待她的態度和對待守在門口男子的一樣——視而不見。
門關好以後,周澤坐到老者對麵說到:“何老師,您找我。”
“工作的時候你最好不要這麼稱呼我。”老者一臉嚴肅的說。他叫何三川,是人口統計管理部門的最高負責人,也是周澤在校期間的老師之一,前一任副部長因病辭職之後,何三川力薦周澤頂替,近三年的工作早已證明他的眼光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