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果斷、很英勇，能準確地判斷局勢，抓住對手的弱點，敢於以寡敵眾，但他不是魯莽的人，更不是那種躲在眾人身後的操縱者，而是走在最前麵帶領眾人前進的領袖。”方鵬飛的津津樂道，讓人以為他是在談論自己的偶像。
“聽上去確實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周澤地歎了口氣，語氣中有些慚愧。
“別誤會，我並沒有諷刺你的意思，事實上你的勇敢並不輸給他，隻是——”方鵬飛猶豫了，他在琢磨著用什麼詞兒合適，“隻是他身上的那種領袖的氣質是常人所沒有的，隻要跟他站在一切，你就永遠不會失去方向、失去信心，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但我想必定什麼事情改變了他，我不相信有人天生就是那樣的，所以說你還有機會，哈哈哈。”
周澤搖搖頭，跟著也苦笑了兩聲。
“不過有一點你們是一致的，就是對伊甸園抱有幻想。”方鵬飛收起了笑容，又吐出一個煙圈。“你知道麼，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我永遠忘不了父親被抓走那天，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他說隻要有人類聚居的地方就會有階級，就會有獨裁者，那些想要獨裁的人會不擇手段地清除擋在他前麵的障礙。”
“誰抓了你父親？為什麼抓他？”周澤問到。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我和我父母都是伊甸園最早期的一批居民，我父親是醫療部門的負責人，也是委員會的委員之一，伊甸園建設初期的各種工作十分繁複，那時候完全不明白每天兢兢業業工作到快天亮才回家休息的父親為什麼會被抓，當我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以後才知道，他就是獨裁者眼中的障礙，眼看我就要子承父業了。”說完，又嗬嗬地笑了起來。
“後來呢？”周澤知道不會有什麼皆大歡喜的結局，但他還是忍不住要知道。
“後來？”方鵬飛收起了笑容，“後來我父親就死，關了不到兩個月就病死在監獄裏，倒未必有什麼陰謀，他身體本來就很差，一直靠吃藥維持，他們不給我父親治療，能堅持兩個月都是奇跡。我母親沒過多久就自殺了，從委員會辦公大樓頂上跳下來的，媽的！還不如死在戰爭中。”說著，方鵬飛狠狠地把煙頭碾碎在手裏。
周澤拍拍方鵬飛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痛苦回憶在這個年代不是什麼稀罕物。
“我曾經以為我母親不夠堅強，其實不是，那正是她的鬥爭方式，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她還能有什麼辦法。”說著方鵬飛把煙頭摔在地上。“所以我對那個鐵籠子沒有一點好感，這兒的每個人都是，在我們眼裏它的本質就是少數人圈養了一群奴隸，為的不過是讓自己過的更舒服，可就算這樣有些人還嫌不夠。”
“這麼說我們的分歧確實不小。”
“但至少現在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了。”說完兩人都笑起來，笑罷，方鵬飛又說：“上次沒讓他們得逞，這次也不會。”
周澤點點頭，“十七年前我已經在伊甸園了，但這次事件竟然完全不知情。”
“當時的安全部長想要啟動亞當計劃，不過在委員會中像我父親這樣反對的人也不少，最後他們不得不妥協了，整個事情的影響被控製在很小的範圍內，多數細節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博士應該是個知情人。”說著，方鵬飛朝李洪看去。
李洪並沒有回應，而是一直撫摸著依偎在懷裏李玟的頭發，半晌才說：“你父母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他們拯救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