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捧著字據,癡癡望著上麵的紅手印,又笑又哭,又哭又笑,像遭受了莫大打擊,又像聽了驚天喜訊。他舉起手指,欲咬破畫押,但送到嘴邊時,卻又猶豫不決起來,一副怯怯懦懦,為老不尊的模樣……
“怎麼了?又想開條件?”慕世爵厭惡的望著他。
老匹夫討好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快速點向慕世爵的人中……
“借點血,借點血!咬手指太疼…”
老匹夫亦不慌不忙的按上手印……
兩個手印都摁上了,老匹夫認真的折好破布,小心翼翼的塞回懷中。四下鼠瞄一圈,再次確認無人後,利索的消失在牢房黑暗的一處角落……
漆黑黑的牢房中,忽然響起一陣唏噓之聲,斷斷續續,搔的人心直癢癢。慕世爵離得近,辨出是石塊摩擦之音,莫不是這老匹夫磨了五十年的鐵針,終敲裂了牢房的巨石地基!
更為怪異的是,即便死牢中傳出如此可疑之音,竟沒個獄卒來查探情況!自從領路的兩個獄卒被慕視覺攆去找方士後,整個死獄中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負責巡查的獄卒不知所蹤,偶有囚犯發出苦楚的呻吟聲……
“找到了,找到了!”那老匹夫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
“找到了什麼?”慕世爵隨口問道。
他坐在地上,感覺身上回了點力氣,拚命的將文影拽過來,拽入懷中!他並不在意那老東西是否真能助文影脫險,但他不能任由她躺在冰涼肮髒的死獄地上……
可正當文影安然的閉上雙目,那老匹夫又極不應景出現了!他慌忙分開他們,遞了顆拇指大的紅丸給文影,要挾道:“吃了它,並拜我為師!否則我就弄死你男人!”
說罷,又用短劍指著慕世爵的脖頸!那架勢毫不作假,短劍鋒利無比,一觸碰到肌膚,便劃開條長長的血口,血順著紅線處慢慢溢出,染紅了一圈……
“那是什麼藥?”慕世爵來不及感受勃頸處的疼痛,低聲質問老家夥。
“侯爺您別問了!字據都簽了,老夫自然不會害她!這丫頭倔,最有她師父鶴雲的脾氣,不來狠的,她不會就範!”老家夥抖動著手中的紅丸!
“你倒很了解她師父嗎?”慕世爵雖迫於無奈信了他,但從未信任……
“那是!要不是那鶴雲,老夫怎會蹲了50年的冤獄!等出去了,必定要討回這筆賬……”
“跟人結仇,也不至於要挖人牆角,強搶徒弟呀!”
“小子,你年紀還少,不懂江湖險惡,兵不厭詐!老夫就要搶了他鶴雲的愛徒,讓他後悔,讓他難過……”
文影耳畔嗡嗡作響,卻聽不清任何聲音!她試圖讀懂兩人的唇語,但毒已侵入骨髓,迷糊了視線,根本辯別不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下紅丸,為心愛的人爭取一絲活路!
對她而言,這黃泉路上已夠擠,夠鬧騰了!仇家朱安世,兄長李文才,還有那剛被殺害的死囚……,她並不打算再帶上他,省的他與兄長李文才一路相鬥,讓她左右為難……
他不在,她便能全心全意的照顧兄長,再續兄妹情分!他不在,她又豈會一步步落入玉蘭的翁中;他不在,她又何苦落得這步田地,遲遲不肯閉眼……
或許,那頂大紅花轎便是錯誤的源頭!既然錯了,終要付出代價!
文影接過紅丸,毫不猶豫的塞入口中,等待藥效發作!
這藥丸入口即化,毫不費咀嚼之力,便能順利服下!也毫不費片刻功夫,文影便失去了呼吸,靜靜躺在地上……
藥效發生的太快!甚至,慕世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文影倒地,一動不動的躺在冰涼肮髒的監獄地上!
等他思緒漸朗,難過的大口喘氣時,那老家夥卻已待機待發,亦往他口中塞入了顆綠丸!
“對不起了,侯爺!您也先跟著去吧!”那老奸囚正得意洋洋的跟慕世爵招手…
“你騙…”慕世爵剛說出兩個字,便也失去了呼吸,躺倒在文影身邊!
“哎!情呐!真是害死人的東西!”那囚犯望著地上兩具屍體,吹響了含於口中的哨子!
悠長的哨聲像在呼喚黎明,打破了死獄寧靜的黑暗,幾十隻火把一擁而進,燃起獄中所有熾熱的火盆!
“來人!給本太子將此二人抬出死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