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鈺終究沒有推開門去打擾他們兩個人。
他輕聲退了下去，將藥端回了自己房裏。
坐了下來，望著熱騰騰的藥湯他嘴角微微抿起，想起昨晚和洛雲嵐的談話。
她神情淡漠地問他，“花鈺，你和玄衣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淺淺一笑，卻是沒有直接回答，“若我說沒有關係呢？”
洛雲嵐眼神冷冽，他知道她是不信的。
他無奈歎息一聲，“玄衣會在我花府一事，我知你必然會問起，不過如今再說也毫無意義。”
洛雲嵐卻搖搖頭，“不，對我來說不是毫無意義。”
花鈺眼神一斂，凝眸看她，“玄衣和我父親是舊識，如此一來，便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花府了吧？至於——”花鈺頓了頓，抿唇一笑，“至於又是為何與我一起的，關於這一點，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問他本人比較好，我，恐怕多說無益。”
花鈺想起當晚神秘人給他帶來的信箋，微微斂眸。
洛雲嵐明白過來，想來是玄衣的問題，既然他花鈺不想說，她也不好強人所難。
“還有一事，我想確認一下。”洛雲嵐抬眼，遲疑了一下。
“何事？”花鈺挑眉。
“玄衣在花府的事，顧璟是不知情的吧？”
花鈺沒想到她竟然是問這個，很自然地搖了搖頭，有些莫名其妙，“他應該是不知情的，他確實隻是為了謝懷安一事去的朝陽鎮。”
洛雲嵐垂下眉眼，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卻是仰頭對花鈺誠懇地道了一聲“謝謝。”
此時此刻，花鈺卻是明白過來了。
呼出一口氣笑了笑，他心中卻有些悵惘起來，目光循著某個方向，有些搖擺不定。
洛雲嵐房內。
理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洛雲嵐才知當日原來發生了那麼多事。
“所以當日你是接到謝懷安的來信，說戎戎在他手上？”洛雲嵐皺著眉頭問他。
顧璟點頭，卻又說道，“但我懷疑並非是謝懷安所為。”
洛雲嵐讚同地點頭，“雖然我對謝懷安為人了解甚少，但我也覺得這件事疑點頗多，而且時間也撞得未免巧合了些。”
偏偏就是她在花府行動之後？莫非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那你是有在懷疑誰嗎？”難道是懷疑花鈺？洛雲嵐有些遲疑，卻沒有直接問出口。
顧璟抿唇，搖搖頭，“現在還不好說，我已讓唐亦下去查這件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洛雲嵐頷首，沉思起來。
“你，還在怪我嗎？怪我沒有幫你帶回雲印…反而讓玄衣帶他又回了長生門。”顧璟看著洛雲嵐的神色，忽然出聲。
“我並不怪你。”她知道他有他的立場，他們兩個人，始終隻是立場不同而已。
“我明白的，”洛雲嵐搖搖頭失笑，“這件事我原本也沒多在意的，若不是那日花鈺找我一番談論，我不會想那麼多。”
“花鈺？”顧璟眼底閃了閃。
“其實城郊那件命案，如果不出我所料，即使不是年無雙動手的話，玄衣也會讓你動手的吧？隻不過玄衣最終還是選了年無雙。”花鈺會出現在那裏，也許真的隻是偶然，可是誰又能確信呢？萬一不是偶然呢？
這件事，她這兩天才慢慢理出了一絲清明。
她忽然覺得，抽絲剝繭之下，竟沒有她真正看得通徹的真相。
她還想繼續說些什麼，顧璟定了定神，打斷她，“你說的這些我自然也是想過的，我也讚同你的看法，可是——”
盡管洛雲嵐可以說是說出了大半部分的真相，然而有一件事，她卻沒有說對。
顧璟抿唇，正色道，“你就那麼篤定，我真的不是為你而來？”
洛雲嵐呼吸一滯，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視著他，神色有些恍然，正要出聲，顧璟卻向前一步，頎長的身軀在她麵前立定，黑瞳幽深，眼神專注。
“洛雲嵐，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吧，你在哪裏，我便在哪裏。你可以什麼都懷疑，但是這件事，隻有這件事，你可以稍微相信哪怕隻有半分也好，這樣也不可以嗎？”
他的語氣裏有些許央求的意味，這是洛雲嵐從來沒有想過的，其實她，一開始是真的以為的——
“你要的真相，我會一一告訴你，”他笑了笑，有些鬆了一口氣，“其實本來也沒打算瞞你，既然雲印的出現攪動了整個計劃，那麼告訴你也無妨。”
他雙眸凝視著她，“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再懷疑我了，可以嗎？”
不要再懷疑他的話，懷疑他的人，還有他那從以前到現在一如既往的執著。
洛雲嵐心裏翻騰起一股洶湧的異樣，神色之間再難保持平靜，甚至不敢直視他那深邃的琉璃眼中灼灼流露出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