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草原上的生死追逐戰從中午一直持續到黃昏,丁虎已經快虛脫了,開始的時候他還轉身回擊,射翻了幾個匈奴騎兵,可到了後來,他已經沒力氣了,而且弩箭也不多了,幹脆伏下身,縱馬狂奔。和他一起的士兵已經中箭落馬,他都沒時間停下來看看他是生是死。算了,反正一會我也要死的,到時候地下見吧,他這樣對自己說。
終於,他的馬終於轟然倒地,丁虎被掀出老遠,他趴在地上,累、餓已經讓他爬不起來了,“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希望有人能衝回去。”他在心裏默默的祈禱。匈奴人已經近了,他們也放慢了速度,丁虎努力地撐起身子爬了起來,抽出匕首,他的武器都在馬背上,身上隻有這一把武器,他極力保持平衡,不讓自己倒下,就算死,也要站著。
追上來的匈奴人有十來個,其中還有兩個帶傷的,看得出他們也很疲憊,不過從他們的眼中流露出的是貪婪的目光,雖然這個漢軍殺了他們好幾個弟兄,不過這裏沒人想要殺他,可以看出,這個漢軍是個壯勞力,按照他們匈奴人的規矩,誰抓到的俘虜就是誰的奴隸,現在他們互相看了看,似乎在討論誰該擁有這個奴隸。
終於,有個匈奴兵跳下了馬,他沒有拿刀,隻從馬背上取了下一根繩子,在他看來,抓住這個已經半死的漢軍易如反掌。他一步一步的逼進了丁虎,丁虎明白他的意思,右手緊緊握住匕首,眼睛瞪著對方。匈奴兵把繩子打了個活套,準備靠近丁虎後套住他,再把他拽倒。可就在他快靠近丁虎的時候,丁虎突然又喊一聲跳了過來,手中揮舞著匕首,匈奴兵毫無防備,嚇了一跳,急忙向後跳了兩步,可他動作還是慢了點,身上的衣服被劃了兩道口子。周圍的匈奴兵先是一驚,接著是一陣哄笑,在他們看來,抓住丁虎就象捆一隻羊,被羊咬了一口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那個匈奴兵覺得很沒麵子,扔掉繩子,罵罵咧咧地從馬背上取下刀,現在對他來說,奴隸已經不重要了,找回麵子才是最重要的。他舉起刀向丁虎劈來,丁虎退了一步,他又砍一刀,丁虎又退了一步,當他再次砍向丁虎的時候,丁虎沒有再退,而是大叫一聲,撲向了他,這個匈奴兵沒有提防,右手中的刀還高高的舉在頭頂,而丁虎的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心窩。
周圍的匈奴兵怪叫起來,他們發現這個漢軍不是一隻羊,而是一隻狼,一隻垂死的狼。一個匈奴兵縱馬掠過丁虎的身後,手中的馬刀落下,砍在了丁虎的背上,丁虎哼了一聲,也倒了下去,身子死死地壓住那個死去的匈奴兵。
馬上的匈奴兵轉過馬頭,再次回來,準備補上一刀,可就在他剛剛把刀舉起來的時候,一支箭飛了過來,插入了他的後心,還沒等其他人弄清是怎麼回事,數十支箭飛了過來,又有幾個匈奴兵摔落馬下。
“馬賊!”一個匈奴兵又叫起來。這夥馬賊足了兩百多人,他們早就躲在山包後麵的,所以才能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快撤!”隨著他的喊聲,剩下的幾個匈奴兵落荒而逃。
馬賊衝了上來,有人跳了下來,結果了幾個重傷倒地的匈奴兵,然後把匈奴兵的武器、防具都卸了下來。為首一人來到丁虎的身邊,跳了下來,查看了一下丁虎的傷勢,然後跳上馬吩咐手下:“給他包紮一下,再弄匹馬帶他走。”
立即有人答應著,去給丁虎包紮傷口,這時旁邊過來一個馬賊,輕聲問他:“大哥,他是官軍,為什麼要救他?”
為首之人看了看他,回了句:“我也不知道,可能看他是條漢子吧。”說完,他又對手下喊道:“動作快點,匈奴人馬上就來了。”
晚上,丁虎躺在馬賊們的宿營地裏,他知道,這裏大多數漢人馬賊都是仇恨匈奴人的,這夥人應該也是。他已經吃了點馬肉,喝了點酒,現在感覺好多了,看樣子明天就能要一匹馬,趕回去報信了。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丁虎一看,正是下令救自己的那個馬賊首領,首領在丁虎的旁邊坐了下來。
丁虎掙紮著坐了起來,一拱手:“多謝大首領救命之恩,不知大首領尊姓大名?”
首領看了看丁虎,淡淡地說出三個字:“陳文博。”
“啊!?”丁虎失聲叫了出來,陳文博是這一帶有名的馬賊,他到北疆的時間不長,手下千把號人,是這一帶唯一敢主動攻擊官軍的馬賊。
“怎麼?怕了?”陳文博看著他平靜地說。
丁虎搖搖頭:“有什麼怕不怕的,我這命是大首領救的,大首領要想拿去就拿去吧。”
陳文博笑了,他點點頭說:“好,是條漢子,看來我沒救錯人。”
兩人又是長時間的沉默,丁虎一直在打量著這個馬賊頭子,他以前是聽過陳文博這個名字,不過他聽的更多的卻是陳文博的綽號——“白狼”。狼是草原上最凶殘的動物,草原上的人喜歡用雄鷹來形容自己的英雄,用狼來形容可怕的敵人。今天,丁虎總算知道為什麼人們叫他白狼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白麵書生是個馬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