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有鬼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際,驚起棲息的鳥雀。
白樓從假山後麵慢悠悠走出來,隨意撩了把擋在額前的頭發,拍拍身上的灰漬,將發上的殘葉撚下來隨手一拋,看著遠處被嚇得驚慌失措跌跌撞撞遠去的身影,終於忍不住的爆笑出聲。
就這膽子還敢到處顯擺,當別人都是傻的光給你欺負麼。
在小報複中得到了巨大快感的白樓心中無比滿足,再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白,大半夜的吊著一根繩子在樹上飄來飄去的樣子還真有那麼點滲人。
翡清先前拿來的燈籠已經被她慌亂的丟在了林子裏,看上去已經點著了火,白樓想了想,抬腳掃了把枯葉進去,火勢嗡的一下大了起來,隨著風那麼一吹,開始向遠處蔓延……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才剛剛照進了紙糊的窗,紅鯉難得驚慌失措的嘭一聲撞開了門,人已經跑到了跟前。
“小姐!不好了,北院後半夜忽然起了火,燒了廚房和大半個花園,差點火勢就蔓延到了寢室,老爺大發雷霆,下令要將所有人集中起來注意盤查!”
白樓攏共也就睡了一個時辰左右,這會兒聽她一股腦說完,耳朵嗡嗡嗡的鬧騰,眼皮子老半天才費勁的睜開,眼中血絲密布,樣子極為猙獰。
紅鯉看到她這樣子嚇了一條,瞬間什麼事都忘到了腦後,迅速端來了杯清茶,側坐在床畔讓白樓半依著自己,小心的喂她喝下,末了撚著帕子輕輕拭去嘴角遺落下的水,這才輕聲道:“小姐可是……昨夜沒睡好?”
總不能說這火燒得那麼大也有我的功勞吧?
白樓擺擺手,端著個範兒:“無礙。”
想想又覺得不妥,輕咳一聲接著道:“我這不是要出嫁了麼,心裏麵總是緊張的。”
紅鯉恍然,而後有些羞怯的掩嘴笑道:“這些事奴婢倒是不知該如何說了,小姐且寬心,需用的東西奴婢自當給小姐準備妥當,到時候小姐隻需要漂漂亮亮的便好。”
漂漂亮亮……白樓莫名的想到自己臉上抹了一層又一層粉,光是動動嘴就噗嗤噗嗤往下掉的樣子,頓時一陣惡寒。
北院外邊聚集了好些人,繞是白樓早有預料也被這場麵給驚著了,不久前還青綠蔥翠的草地植樹都被燒成了大片的枯槁,黑灰被風一吹就漫天紛飛,靠近的人都被沾了滿臉滿身。
蕭培就站在那灰飛中間看著仆役們忙不迭的收拾著,一盆盆的端著水去撲滅那些仿佛隨時能燃起的火星子,臉黑得快要和草灰融為一體,白樓遠遠看著都能感覺得到他氣得微微顫抖的身軀。
昨夜的火本隻是燒著了小範圍的,要是及時發現了也不會釀成這般慘烈之景,想來這偽君子這陣子也是忙混了頭,肯定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這火都要燒到屁股了才聞到了焦味,火急火燎的跑出來發現自家院子都給燒了一大半了,居然還沒人發現,那場景光是想想就很帶勁!
白樓毫無愧疚的站在那掩嘴憋笑,將白綺羅那張病態蒼白的臉憋得通紅。
這蕭府還真是得了偽君子的真傳,兩個字,極品。娶個極品的老婆,招個極品的丫鬟,買的極品的仆役,明明這官位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急著裝逼擺闊欺男霸女招搖得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在這地方建了個府邸似的,結果呢,一場意外的大火都沒人能及時發現,壞事做絕了,卻睡得比豬還安穩,真是有夠寬心的。
“老爺,這火是從荷塘那邊燒過來的!”一個仆役小跑的到了蕭培身邊,氣都沒喘勻便說了起來,手裏還遞上一根提燈籠的長木個幾片泛著點紅邊的燈籠紙,白樓餘光裏看到跟著一群丫鬟中間過來的翡清在聽到這話時臉色刷的慘白。
那仆役顯然還發現了不少東西,翡清當時被嚇得不清,跑的時候甚至將那塊包裹玉佩的紅布給留了下來,現在正被蕭培拿在手上翻看,白樓暗暗觀察著翡清的表情,見她那副嚇得魂都要不見的表情,不禁搖頭。
真搞不懂紅鯉到底是為什麼要怕她的,就這樣子的,放到宮鬥劇裏都活不過一千字,純粹是拿來茶餘飯後逗著玩的。
“人都來齊了吧。”蕭培一手使勁揉著那塊紅布,臉上卻掛起了暖如冬陽的微笑,在白樓看來他越是這樣笑越是隱忍到了極致了,距離爆發已經不遠。
本來嘛,他才剛任了官,印都還沒有捂熱呢,就又是斷頭案子又是皇家寶藏的砸下來,即便沒有頭昏眼花,也有些手忙腳亂應接不暇了,而長公主突生怪疾之事趕著趟似的過來,於是又是掩蓋風聲又是打通門路的,外麵的事都沒個著落,好吧,家裏後院起火了。
還是真的火,不帶假的,當成笑話說出去人家恐怕都不信。
“我先將話放在前麵,昨天夜裏的事,有誰是知道的,說出來,我重重有賞,可要是讓我得知有誰是知情不報的,到時候可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