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很美滿,現實很骨感。白樓最初的計劃便是好好的給她師父跪一跪,弄個乖巧弟子的名頭,到時候說出去也很好,然而,自打棺材偶遇之後,白樓就沒管住自己的的賤手。
當她反應過來時,打算拜的師父已經被她打包捆好扔床上了。
這場麵好像有些大逆不道。
畢竟現在的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而陸指是個年過七旬……
白樓一手撕開覆在陸指臉上的那張臉皮,被那看上去不過才三十多歲的臉深深的震撼了。
陸指是六十年前的知名人物,這可是總所周知的事,然而他因事惹怒了皇上,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
白樓原意是想拜個好師父,這樣以後不管自己做出了什麼,都是可以理解的,神醫的徒弟嘛,說不定還能和冷瑜天拚上一拚。
然而,當這位本該七十多歲的老師父竟然長著一張三十多歲的臉時,白樓的第一想法是——
假的吧,一定!
居然抓了個假的,好桑心!
白樓桑心的瞅了眼已經躍出雲層綻放光芒的太陽,揉了揉那兩坨黑眼圈,將人塞到了床底,換上一身白去守靈。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個在在宅鬥中處於主導地位的主力軍,以至於後麵的四五六七八姨娘們都是分別站分幫分派的站隊,大有種兩派互相抗衡的趨勢。
……
就比如說現在——
“喲,二姐姐早啊,今兒個二姐姐可真漂亮呢,打扮著出門呢?”
老爺屍骨未寒,這話要是傳出去,甭管是否屬實,二夫人這不守婦道的名號也算是被生生扣上了。
白樓揉吧揉吧黑眼圈,懶懶的掀起眼皮,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張痛苦了一夜的哀慟臉色,實際上她隻不過是熬了個夜而已。
二夫人牙齒咬得咯咯想,倒是還能維持良好的家教與素養,風情萬種的扭了扭小蠻腰:“三妹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老爺才去不久,我這幾天幾夜的睡不著覺,夜夜念叨著老爺去的地方可冷了凍著了,傷心得很呢,倒是妹妹看上去春風滿麵的樣子,不知……”
白樓跪在地上,一下換左腳,一下換右腳,最後捂著快要被酸倒的牙咂吧咂吧嘴,剛才出來太急,忘記吃早餐了,待會兒再去廚房摸幾塊烤豬。
那些丫頭婆子倒是會享受,趁著沒人盯著就開始做獨食,這是不對的,獨食獨生瘡懂不懂?不懂?明天給你們試試藥,新出爐的,正揣在她懷裏,還熱乎著呢。
兩人嘰嘰歪歪的鬥嘴,眼看著就要到午飯時間了,賞了眼地上傷(昏)心(昏)欲(欲)絕(睡)的白樓,冷冷一笑,心中罵她數聲沒用的東西,三夫人扭著腰走了,二夫人還比較會做戲,在白樓耳邊叨叨了幾句節哀順變,順便提了提自己的娘家人聽聞哀訓,悲傷不已,且明日就要登門哀悼,家裏還有一些會操辦喪禮的,要給老爺盡盡心。
白樓麵上說“好的”,心裏說“媽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次二夫人娘家幾個姑嫂舅舅登門,拿了一大半的白府家當之後,三夫人的娘家也就聞聲而至,抄家似的又順走了一大波的東西,兩個先例讓四五六七八姨娘紛紛躍躍欲試,有娘家的召喚娘家,沒娘家的花錢賣出一堆娘家,連白老爺之前據說因為同情其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才將她收入府中的妓女都有了半路尋回來的娘家,登時那瓜分家當的場麵叫一個鬧騰啊,活像被匪寇抄家!
二夫人見白樓氣色不好,想來也是哭了一夜,煞有其事的安慰幾句,也走了,留下一些丫鬟婆子伺候著。
白老爺沒有隻白樓這麼一個女兒,連個可以承接家業的兒子都沒有,不少看清了局勢的奴才們該投奔的的投奔,該換主的換主,反正白樓也不管事,他們樂得自在,也不管還在地上跪著的白樓,待到那些夫人們離去,也各自三三兩兩的走了。
白樓從懷裏摸出個布袋,攤開,裏麵厚厚一疊,全是簽字畫押的賣身契,在看看那些消極怠工的丫鬟,暗暗笑著。
換主吧換主吧,趕緊的挪開地方,等你們兢兢業業勞心勞力的工作一頓日子,我再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白工拿不著錢!
貼身放好賣身契,白綺羅的隨身丫鬟茉莉紅著眼睛走近,默不吭聲的跪在白樓身邊,一副有難以啟齒的話要說,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就等著白樓去問的可憐模樣。
若是換做一起的白綺羅,就算在自己勞累傷神的時候也不會虧待了這位與她一同長大的丫鬟,看到她如此神態,必定會問上幾句,奈何現在換了個芯子,白樓可沒時間和她周旋,看了天色不早,給白老爺燒了中午的一道紙錢後就站起身,看也不看茉莉一眼,徑自走了,留下那滿眼淚花快要溢出來的茉莉呆傻在遠處,半天不知作何反應。
……
廚房裏香氣陣陣,本不該飄出肉香的蒸籠裏滿滿的油膩味道,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腥油味兒,白樓嘴角抹上一層冷笑,假若迷茫的走近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