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自賣身進府之後,身家性命便全是由主子做主,白樓突然整的這一出不隻是她院子裏,甚至讓整個白府的下人們都懵了一陣,而後驚愕的麵麵相覷。
將自己的丫鬟送給哥哥的媳婦,雖然一直聽人說蕭少爺娶的妻子溫柔賢淑,極為孝順,還常常替大小姐求情,兩人的感情應該蠻不錯,可就算是感情再好,送丫鬟又是怎麼回事?
是丫鬟太好,送過去討和氣,還是丫鬟太差,送過去避晦氣?
不管那些閑言碎語,此時的白樓則是精心挑選了一件素雅白裙,剛想出門,就被隨後趕過來的水月插了支鑲了幾顆殷紅珠玉的發簪,說是這一身太素,別讓那清水比下去。
看她眼睛腮幫鼓得像隻小鬆鼠,白樓好笑的捏了捏:“你主子美著呢。”
溫軟的風吹來大片荷花香,清涼清爽,也格外霸道,仿佛整個人都沐浴在了這樣的舒爽之中,白樓閉眼深深吸氣:“水月,以後咱院子裏也養一池荷花,能看能吃多了還能拿去賣,劃算!”
水月默默偏過一邊臉,前一句多詩意,怎麼後一句那麼市儈,原來那隻識風花雪月不識人間煙火的小姐哪去了?
亭子裏已經有了清水的身影,碧翠羅裙,墨綠腰帶,腰間掛著一塊木雕的配飾,落下淡紅流蘇,仿佛要與這一片光景融成一幅詩畫,白樓的審美隻停留在同一色調的搭配上,因為自知配色大膽的後果就是慘不忍睹,這點從她選了一早上隻選了一件白可以看出。
清水見了她,歡歡喜喜的跑過來,甜甜的叫了聲姐姐。
白樓壞笑著在勾起她的下巴,麼指在她唇上一抹,半分挑逗半分勾引,加上她那桃花眼一挑,笑容姣好的清水呆滯了。
“妹妹皮膚保養得真好,平時都用的什麼啊?”白樓扶著她坐下,清水臉微微紅,似有些羞怯:“是培哥哥最近去山裏為我找的草藥,大夫說我這身子太虛,總得幾副好藥養一養,於是他就……可能是那藥裏麵也有保養的功效吧。”
白樓假裝沒聽到她語氣中的炫耀,自顧自倒了杯茶,神色平淡:“能親自為妹妹采藥,看來培兒最近也清閑。”
清水臉上浮現了些許憂愁,低垂著眉目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惜:“他那是忙裏偷閑呢,最近京城出人命,活生生的人被斷了頭,他這幾夜都在煩擾這件事,人都瘦了一圈,我還想著做一些湯藥給他滋補滋補。”
“妹妹不但精通琴棋書畫,還如此溫柔賢淑善解人意,能娶得你,實乃培兒一大幸事。”白樓說得漫不經心,眼卻微微眯起,活生生被斷頭?人頭活著被斷和死後被斷的性質可是大不相同,如果水月這消息可靠,那麼那天聽酒客們說的十幾個人同時被斬首,刀法路數奇怪,弑人方式凶殘就不成立了,哪會有人站在那等著被砍的,嘖,要是能看看屍體就好了。
白樓思緒飄遠,卻聽水中撲通一聲,原來是鯉魚冒了頭,紅白的小腦袋隻在水麵一晃,又沉入了湖水中,很快便不見蹤跡。
清水感興趣的探頭張望了好幾眼,眸中似有些遺憾,白樓笑笑,拿了盤裏的點心,揉碎了,一點一點拋到水中,很快便有大片的紅鯉遊來,爭相搶食,在水中蕩漾一圈圈漣漪。
“姐姐,它們好可愛。”清水開心了,也學著白樓拿著點心去喂食,魚兒更歡騰了,有幾天活潑的更是越出水麵,鮮紅的魚鱗在初升的陽光下閃閃發亮,擺尾蕩起些許水花在兩人臉上身上,很快又落入水中,清水笑得更歡,也越靠得近了些。
風過了,徐徐幽香,撩起清水的衣擺,她身子已經向外傾,湖中倒影出她大半的身影,白樓看得危險,剛想靠過去扶一把,她卻驚恐嬌呼一聲,抬手推開白樓的手,而後整個人朝外栽倒,直直落入湖中。
隻聽撲通一聲,紅鯉驚惶四散,荷葉在水中搖擺,清水碧色的裙擺浮上來,像是綻開的花葉。
白樓看著自己正呈現伸出姿勢的手,上麵明顯一道被扇過的紅痕,下方的清水從水中冒出個頭來,身體在水中掙紮,發出低弱的求救聲,大口喘息,緊接著又沉下去,頭發在綠水中漾開。
“白樓!”
怒火衝天的呼喝傳來,白樓怔怔回頭,隻依稀見著一雙充血猩紅的雙目,接著一股勁風朝自己胸口襲來,連反應的能力都沒有,白樓就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拍飛出去,身體撞到柱子上,血從肺腔喉嚨裏噴湧出來……
……
耳朵裏嗡嗡的全是嘈雜聲,白樓拚命的睜大雙眼,腦海裏仿佛固守著一股強烈的意識,肺腔隻有進氣沒有出氣,感覺全身都在止不住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