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樁到時，容桓幾人已經等在那裏。
相互見過禮後，容桓說：“人到齊了，咱們開始吧。”側身讓出站在身後的和尚，一臉慈眉善目，伸手請眾人入清淨院。
清淨院為廣佑寺專門進行祭祀的場地，來這裏做這種事的多了，便也駕輕就熟。
“打小人”為驅趕小人，掃黴運，一年順順當當沒有小人來犯。和尚跪在前頭敲木魚撚佛珠，眾人也跟著跪在蒲墊上誦經祈福。三拜三扣後由小和尚端來棒子槌子等擊打物，再到院中紙糊小人那裏選一個“打小人”。
姬樁執條大小正好合手掌的木板，又挑了個頭最大的小人，一麵拍打一麵口中念念有詞：“打你個死人頭，打歪你個小人嘴，打到你沒鞋穿，打得你從北方來就南方跑。”
做完這些，姬樁退到一旁，鶯歌和將棋取來簸箕，向四周撒芝麻、綠豆和茶葉，意為把四方小人驅走。
容桓離得近，低眉順眼道：“外甥女的小人可是真有其人？”
姬樁目不斜視，“自然是有其人。”
容桓眨了眨眼睫，又挪近幾分，“外甥女說的不會是我吧？”
姬樁端正轉身，朝他豎了個拇指，倒讓容桓失笑。姬樁真是坦蕩的，處處不掩飾對他的討厭，必要時又會賣乖取巧，有趣，真是有趣。
容桓搖頭失笑，離他不遠的王莫然聽到聲音，轉過身來。
上京城裏夠得上美男子一名的人太多，但真要個中計較起來，除了大將軍楚襄也就是容桓了。拋去家世不談，容桓正經科舉考試出身，還在比部任職，又長身玉立，很得各方器重。至於顧姬樁，雖不曾見過，上京城卻早有傳言，和容桓站一起，兩人實在般配。
王莫然忍不住喟歎，憑著與容桓的交情，他還以為自家妹子有些希望。然而仔細想想，容桓一直不曾議親，也沒聽說對哪家女子另眼相看，今天一看他如此親近姬樁，想必是得意她了。
目光掃向王嫣然，與容蓉站在一處，不禁皺起眉毛。顧姬樁既然能當家，也是個有心計有手段的，想一想便明白什麼車悶不舒服都是借口，必然是嫣然和容蓉做事不妥當或是出言不遜了。他吩咐一旁的小廝過去提醒丫鬟，仔細看好小姐。
那邊從姬樁來後便一直安靜的容蓉，也在暗中留意，眼看前麵撒芝麻綠豆的十三郎，扶著丫鬟的胳臂走了過去，“十三郎不曾帶個小廝？”
十三郎見說話人是容蓉，微微行禮道，“家中規矩，成大事必先苦其心誌。”
容蓉點點頭，也抓了把綠豆撒向角落，“縣主府重規矩，想來族中也是如此。”
十三郎依舊笑容和煦，“不敢當，有規矩就要守的。”
容蓉轉了轉眼珠，“十三是大排行吧，可知大姑也在排行裏？”
“女子不在排行裏，”十三郎說，“多謝容小姐，十三自己做這些就行了。”是不想讓她幫著撒豆。
王嫣然從後麵上來，指揮著剛剛兄長派來的小廝，“去幫顧公子撒。”
小廝應道，施禮拿過簸箕，一一撒向四周。十三郎見狀，做了個揖，“多謝王小姐。”
王嫣然擺手，示意他沒關係，“小女子在家時聽嬤嬤說，女子當以縣主府大姑為典範。就有一事想請教，既然如此重規守禮，不知親戚之間可有避嫌一說？”
她這話說的不大不小，剛好附近幾人都聽見。王莫然心道晚了，妹子果真摻合進去了，忍不住瞥向容桓，卻見他不見惱怒，隻興趣盎然地注釋姬樁。
姬樁懶懶掀眸，知道他們這是話中有話，可能是派了釘子查到了十三郎去她禪房，當下也不廢話，“王姑娘是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