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上京城最熱鬧的地方,當屬平康坊了。
平康坊毗鄰尚書省官署,這裏教館林立,諸妓擅長歌曲、詩詞和樂器,長此以往成為官僚貴族們的聚集地。是貨真價實的溫柔鄉、銷金窟,一擲千金隻為佳人笑。
錢板山下帖子的芙蓉園,在平康坊裏最負盛名。這裏的美人常常要應招侍宴,陪伴的也多是達官貴人士大夫。這會兒緊閉謝客,門前寥寥幾人,不到月上梢頭,偶爾幾個青衫小婢,從側門探出個頭倒水,間或潑到幾個路過的舉子身上,沾上脂粉馨香。這一點旖旎,似乎露出點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端倪。
容桓一路打馬過來,到了芙蓉園前勒馬停步。後麵的樸賢上來敲了敲門,不一會從裏麵出來個人,看樣子是等待多時,躬身請容桓入。
九曲八彎亭台樓閣,參天入雲的高樓,理應補眠的美人這會都出來了。隻見高閣朦朧間,紅紗賬裏美人笑,倚闌幹,豐軟嬌軀貼在男人身上,一雙軟弱無骨的小手執酒杯,聲音陣陣如鶯啼,“錢爺,您再喝一杯嘛!”
錢板山大手一攬,把花魁緊緊按在胸前,感受豐/乳的柔軟,聲音沙啞帶笑,“好奴兒,不能再喝了,再喝,人沒來,我先醉了。”
調笑中,又響嬌嚷,“錢爺貫會誑我,誰不知您千杯不醉!”
錢板山嬉笑著,一手推開美人送到口的酒,嘴裏嘟囔著老啦不中用啦,另一手鑽進花魁的衣襟裏,上上下下揉捏一番。惹得花魁娘子嬌喘不斷,衣衫半褪間,做盡快活事。
這等活色生香的香豔場麵,旁人早已把持不住,盛七卻麵色不改地立在一旁,隻等錢板山盡了性,才低聲道,“大家,容四爺來了。”
錢板山束了束腰帶,門邊的小婢退後一步,門被推了開來。
容桓高視睨步,端的是器宇軒昂,渾身散發著張狂勇猛,讓屋內一幹女子羞紅了臉。
錢板山推開身上的花魁,笑聲從胸膛裏出來,像天雷一樣,“容四爺!錢板山久仰大名。”
聽聞錢板山早年不過是街頭巷尾人人喊打的流氓宵小,現已年過不惑卻是上京城黑白兩道通吃的大把頭,論誰看見了都要給幾分薄麵。容桓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雙手抱拳,學的是江湖中人的做派,“錢老板客氣。”
錢板山暗自點頭,對容桓的識相十分高興,也抱拳回禮道,“容四爺,請坐。”
二人隔剔犀長方桌而坐,幾個婢女依次進來,擺在桌上小食、茶點,打了窗子散去一屋子的脂粉味,之後關門離去。
花魁娘子拈著蘭花指在白玉盞中斟酒,之後又到一旁取了琵琶,調好音律彈奏一曲臨江仙。
錢板山搖頭晃腦地跟著哼唱,手下夾了塊雲片糕,“剛才酒喝多了,吃點東西墊墊食。”
容桓笑笑,“錢老板是好酒之人。”
“相比好酒,我更好/色。”說罷,自己先笑起來。
容桓但笑不語。
錢板山連連擺手,又喝下一杯清茶,才砸砸嘴道,“其實邀四爺過來是給您介紹個人。”指了指身邊的人,“這是盛七,我信得過的。”
“盛七見過四爺。”盛七直起身子,做了個揖。
日光下的盛七穿一身寶藍色錦鍛袍子,襯得一身冰肌玉骨,瑩瑩發亮。瞧著不過弱冠年紀,眉如遠山,鼻似瓊瑤,唇不點而朱,一雙桃花眼斜飛入鬢。容桓不禁眯了眯眼,這個盛七美得不辨雌雄。